心下欷歔须臾,安抚明思道,“法子慢慢想,你也别太着急。我看四老爷面相是个有福的,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哪日就有了转机。”
明思笑了笑,颔首,“师傅,我明白。不会乱了分寸的。”
说话间,金叶端了醒酒茶上来。明思喝完后,师徒二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回院子分别歇下。
明思回来时,银叶就备好了水。明思回到院子,泡了一回澡,酒气也差不多散了。换了寝衣,也就歇下了。
春寒料峭间,夜里却是冷的。明思未让帽儿守夜,只让她在隔壁厢房睡下。
上了床,明思却是了无睡意。
屋内只余一盏夜灯在屋角,光线朦朦。
幽暗中,屋中的熏笼红光隐隐,偶尔火星闪起又灭,寂静中,透着些许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得“咔”的一声,明思面色喜色一闪,倏地坐起,捞过床尾搭着的长袍,一面穿一面下床。
刚走到屏风口,便见路十三关好了窗户,转身过来。
明思睡前特意将南面的窗户压了张纸条,又开了缝隙。方府不算大,路十三走了几个院子,到了此间,一看那半开窗扇下的纸条,便知明思歇在此。
两人此刻,对视一眼,不禁同时微微一笑。
路十三看了她一眼,眼底柔色闪过,“夜间寒气重,还是回去躺着吧。”
明思也不矫情,点了点头,便回了床上,拉过锦被盖好,“你也坐。”
路十三在床边坐下,看着明思,“几时回来的?”
明思叹口气,“今早进的城门。”
虽只一日,可这一日却也算波折重重,意外连连。
路十三微微颔首,垂了垂眼睑,复抬起轻声,“你是为他们三人回来的?”
明思一怔,旋即明白,路十三已经知晓了四老爷之事。
她却是不知,路十三一直皆有注意纳兰侯府之事。甚至此番老侯爷和纳兰笙,乃至四老爷入京,他也悄悄打点关照过。
于他而言,如今世间上心者惟有两人。除了元帝荣安,便只明思一人。
明思默默地点了点头。
路十三见她神情,如何不知她此番心中定是难受,只是此事实在非他所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本是寡言之人,也不愿说那些虚妄无用的安慰之词,只能无言。
“眼下,你祖父和五哥暂无性命之忧,”静默片刻,他抬眸定定看着明思,“只你爹爹……”四字后,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明思脸色倏地一白,咬紧了唇。虽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路十三这般说,心中却是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