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烈笑意未变,垂了垂眸,笑而不语。
明思的目光在他眼底那抹笑意上一落,就知自己猜错了。微微起身,探首一看,荣烈碗中果然还是两颗明珠,分毫无动!
看清楚了,明思笑了笑,“该你问了。”
“大汉旧臣私下皆道司马陵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手辣无情——司马陵其人,你如何看?”荣烈眸中含笑,缓声轻道。
明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深深地看了荣烈一眼,端起夜光杯,微仰首,缓缓饮尽后,放回案几。停顿片刻,羽睫轻垂而下,语声静静,“作为一个太子,他有仁、有德、有勇、有志、有才。”
连说了五个“有”后,明思顿住口,抬眸,眸光若静湖,“他缺的,不过是时间。”
荣烈定定地看着她,凝视着那秋日静湖一般平缓清澈的点漆双眸,未有言语。
明思垂眸一笑,将右手覆上玉碗,只一瞬,就移开收回,双手叠放膝上,脊背笔直,目光平视,“该你了。”
荣烈没有伸手去动那玉碗,“双!”
明思微微一笑,右手抬起,掌心摊开,一颗浑圆莹泽的明珠静静躺在掌心,“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何今晚你所有的问题,都同他们二人有关?”
唇角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一双黑宝石般的眼中,眸光幽深而沉静,只静静定定地望着荣烈,无有一丝颤动。
荣烈平静回望,却是一语未发。
“不必回答了。”明思垂眸一笑,将明珠抛进玉碗中,“你那段剑舞,也值这两问。也不早了,歇息吧。”
说罢便轻盈起身,转身步下台阶。不多时,窈窕纤细的身影便没入房门。
荣烈垂了垂眼睑,端起夜光杯,缓缓轻抿。
半晌后,忽地风起,案几上传来细微摩擦声。却是明思垫在玉碗中锦帕边角被风吹起,猎猎微声。
荣烈伸手扯起,只见雨过天青的烟拢素锦上,是半阙银线刺绣的小令。
字迹俊逸飘洒,风骨内藏,同原先那河灯和推松令的字迹,如出一辙。只得四句——“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皎月在薄淡的云层中穿行,月华如水。空气中是似有似无,轻纱一般的青雾,朦胧如有形质般的飘荡在花木馥郁的香气中,将凉亭绕起。
廊下高挂的灯笼,煦暖喜色的红光投射在庭院中,雾气若有若无,迷离而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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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过后,一切如常。
元帝极是慷慨地放了荣烈半月婚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