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浅浅的叠绿,在凉风中,似动未动的颤动。让人蓦地生出一种油墨画般的美感。
无论此际心绪如何,看到这一片动静相宜的悠然自然风光,明思的心情也不免松快了些。
宫里的仆役侍女们开始安营扎帐篷,安放行李,荣安同诚亲王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似在寒暄笑说什么。
明思看了一眼,就朝另一侧的空地行去。七皇子已经被五皇子牵了回去,荣烈跟着明思行了两步,离人群距离稍远些,明思放低了声音道,“我想自己走会儿。”
荣烈怔了怔,一顿后,轻声道,“别进林子。此处虽是外围,也难免有野兽。”
明思轻轻颔首,视线未转向他,注视着前方,迎着远山黛色,漫步行去。
行到林边,避过人群的视线,明思轻轻靠在一棵树干上,神情宁静地极目朝远山望去。
这几日,阳光都极好。只见天地明媚中,因为距离远,远山的青葱似笼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朦胧蓝色。这种朦朦的蓝色似一层极淡薄的轻纱,沿着起伏连绵的山形轮廓,高高低低柔顺相贴。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明思低低若无声地诵了一句,唇角微微牵了牵。
静静站了许久,明思转身朝回走。
先前还一片混乱的草地,此刻已经张起一座座棉花团似的雪白帐篷。金色的流苏从金绣镶边的垂沿落下,显出与众不同的天家气势。
荣烈正在同十五王爷和二皇子说话,余光却一直留意到树林的方向。见得明思行来,便朝十五王爷和二皇子略略点了点头,便朝明思迎去。
十五王爷目送荣烈身影远去,这回却未如同往昔一般同二皇子调侃荣烈,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二皇子一眼,压低了嗓音,“老十七这回,该不是动真格的吧?”
两人年龄也相近,关系也素来亲近,二皇子也就抬眼看了他一眼,“这还真说不准。”说着又将声音更压低了些,“十七叔那人,谁看得透?当年,他同那——”说罢,眼角示意同左柱国站在一起的温娜儿,“不也近乎,后来,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十五王爷淡淡笑了笑,瞟了一眼一身火红的温娜儿,“这个——岂能比那个?”说着,轻轻摇首,又扫了一眼同荣烈汇合的明思,“这个女人,可不一般。莫说老十七,就听那晚的小曲儿,是个男人都忍不住。老十七,也是男人哪。”
二皇子一个喷笑,赶紧掩口,想起明思在大婚那夜的缠绵柔媚的曲子,也不觉颔首,“说的也是。不过十七叔这回,若真是——只怕这后头不会顺当……”
十五王爷一愣,下一刻,眸光微闪,若有所悟地颔了颔首。
皇室出身的,都是人精。二皇子一见十五王爷表情,便知他明白了。遂轻声一笑,看了前方已经搭起的帷幕前,元帝已经换了骑装,便道,“走吧。该去围猎了。”
春狩两日。头一日,乃是男子们围猎比试。上至元帝荣安,下至年纪最小的七皇子,都要参加。
荣烈将明思送回营帐,想说什么又顿住咽了回去,只道了句,“你若无聊,就去寻荣眉同明珠。”
不知为何,过来昨夜,面对明思,他似乎失去了往日那种从容自若。
明思闻言平静,点了点头,“好。”
只简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