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级而上,目光始终不离明思脸上。明思淡淡而笑,神情平静,“王爷请坐。”
两人相对而坐。
帽儿替荣烈将茶斟好,便退到亭下守候。
“昨日,多谢你在我娘面前替我圆场。”明思开门见山,“至于我爹那边,你也不勿须介意。我会同他说清楚的。这次的事,也是怪我自己一时冲动不察。”
“冲动?”荣烈看着明思。
听到如玉来请,他是意外的。不过正好,即便今日明思不见他,他也打算过来。不过明思此话,却让他有些……
明思淡淡一笑,目光转向亭外,“我向来不是好胜的人。那日若不是温娜儿,我不会那样想赢。”说着转回头,静静看着他,清亮的眸子犹如两颗最通透干净的黑水晶,“牛牛的户籍办好了么?”
荣烈深深地看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放到桌上,目光却定定落在明思脸上,“为何想赢温娜儿?”
明思拿起那张盖了官印的身份文件打开。只见上面写着牛牛的出生日期,名字则是方晨昊。
姓方?
也好。
明思笑了笑,将户籍纸收起,抬眸看向荣烈,“无论为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顿了顿,“今日寻王爷来,乃是有事想问。”
听到“不重要”那三字,荣烈只觉心头一缩,沉了口气,平静下来,“嗯,你说。”
“如今朝廷对原大汉的各级官员,尤其是这京中的官员,可有打算?”明思轻声道。
荣烈心头一跳,微愣。
明思垂了垂眸,唇畔笑意淡淡,“应是鸡肋吧——用之有忧,弃之可惜,放之难安。”
荣烈眸光蓦地一闪,心神震动。
若非他敢肯定并无人告知她,他几乎会认为,她听到了那日他和皇兄在御书房的谈话。
但他能笃定。皇兄绝不会随意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他人。何况,此事说来也是干系重大。他心里清楚,除了他和皇兄,皇兄的这份忧虑,绝无第三人知晓。
她一介女流,闺阁弱质,如何能猜到?还猜得这样分毫不差?
一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刹那间,难以分明。
明思未有看他,仍半垂着自顾自言,“当下这个时候,双方仍有戒备,也在情理当中。不过,这样的情形,不宜长久。故而,必须寻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不通则变,变则通。我有两个法子。其一,那就是不妨先在京中建立一所太学,作为试点。太学可分初、中、高三级。初级免试入学,中高两级则需考试,通过方能入学。大汉绵延千年,人才鼎盛。尤其这京中,更是藏龙卧虎。如果让这些人的一身所学就此湮灭,实属浪费。为官从政,如今双方皆暂不可能。不如分科分目,传道授业解惑——天地君亲师,若是为师,我想许多汉人,想必都是能接受的。但有一条,这太学的学生,必须胡汉一视同仁。要平等,要兼容并包,不可仗势欺人。”
荣烈紧紧地盯着明思,眸光惊亮而灼热,看似平静地表情下,心中却如有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