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俊仍旧一派镇定光风霁月般噙笑望定他,连唇角弯起的角度都没变化一分。
康全竭力沉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后才大着胆子强笑着开了口,“殿下难得这般好兴致,属下已经好些年没听殿下还是拿睿亲王做筏子同属下玩笑了!不过睿亲王有时也小气得紧,殿下这玩笑同属下戏耍逗个乐子就好。”
荣俊深深地看了康全一样,垂眸拈起茶盖荡了荡茶水面上的浮茶。他的动作优雅而缓慢,眉宇间笑意淡然朗朗。
荡了十来下后,他没有喝茶却语声淡淡的开了口,“明日去查查纳兰府的五少爷身边跟得最久也最亲近的下人是谁?”
康全提着一颗心等了半晌却是这样一句,他愣了愣后只觉脑子好像有些拐不过弯来,“殿下是说给几位皇子授课的纳兰师长?”
“嗯。”荣俊应了一声,将荡了半晌的茶盏盖上。放回了桌上,“下去吧。查到了再来回。”
康全虽有满腹的欲言又止,可荣俊已经起身朝床畔行去,他也只好恭声从命退下。
迈出一室通明灯火下的奢华贵气后,康全站在廊下不自觉地望了望黑沉沉的天。只觉自己的心比这疏星淡月萧瑟肃冷的天色还要沉重三分。
在康全出来后,门外侍女听得荣俊传唤的铃铛声便步入内间。不多时,屋中的烛火灯盏便一盏盏一支支的熄灭。本是明亮通堂的光线也逐渐黯淡,最后只剩透过宫纱的几丝微弱光线。整栋院子随着黑暗似也沉睡了。
康全默然半晌后。终究还是迈着有几分沉重无奈的步子离去了。
早前还想回去后好好地折腾折腾前两日才新得的那个柳腰妾侍,此刻哪里还能有半分兴致?
若殿下看上真是他家的“物件”就好了,哪怕是他那生了嫡子的妻房,他就算有些为难。可同殿下对他一家的恩德来说,那为难也算不得为难了!
何况,他家那个爱同人比穿戴排场的俗气女人若听闻自个儿得了殿下青眼,只怕不消他说便拎着裙子赶趟而了!哪里还需费神费工夫?
最后,康全只能苦笑叹气。
对于太子府的这场暗潮汹涌以及荣俊主仆二人的这番暗藏机锋,明思自是毫无所觉。
顺心的时候似乎日子过得尤其快,不知不觉就又临近了一个新年。
在花了两日功夫审阅完大管事送来了十几本府外产业府里花销的收支账册后,明思又同大管事过了一遍有关各家年礼的礼单以及自家的各种年例等一系列相关事务。
睿亲王府的确是家大业大,可真正让明思费神的时候不并不多。甚至说。比她在北将军府当家时还要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