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者虽同她相交不深,但她心中无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反感。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能让她生出这般莫名感觉的,这老者是唯一一人。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虽然说不出缘由。可她心中却如此笃定。
明思垂了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眸光轻轻抬起,“老师傅,若小女子说这些都是小女子梦中得见,老师傅可信?”
老者深深地望着她,“愿闻其详。”
明思眸光垂了垂,“小女子六岁时。曾有一大梦。梦中悠悠二十余载,经历种种,见识种种。一梦醒来,浑然不记前事。梦中种种却如同亲历真实。”顿住,抬首起来,“小女子如今时惶恐,小女子不知那场大梦中的我是我,还是今日之我是我。若是前者,那今日种种,身边人种种,又是否是受了小女子那场大梦所扰?是否是因了小女子而变?”
原来竟是这般!
老者眼底异色掠过,继而轻轻顿首。
须臾。他问,“世间众生本各有缘法,丫头为何会生出这般想法?”
明思淡淡笑了笑,“在那个梦中,小女子曾听闻一个说法。世间万物万千生灵,纵是不相识不相逢,也皆有关联。一物动。事事皆有变。好似蝶翼东面轻扇,本是无力而微,却会引得西面飓风起。小女子在梦中经历见识许多,本不该是这世间该有之物之思。可小女子却忘不掉也改不掉,这十来载,那梦中所见所闻已根深蒂固同小女子融为一体。小女子如今只是在想,小女子是否也成了那扇动的蝶翼,将一些本不该的踪迹变了道路。”
老者听得专注。眸中渐渐深思。
这些年,对于明思,他一直都有注视留意。
明思虽说得隐晦,以他的睿智自然明白明思这番说辞背后的真意。
纵然以他的超然出尘,心中也不是没有震动的。
可震动的同时,他也更深切的体会到了眼前这个淡淡而笑的女子心中的那份苦。
这份自苦。只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苦涩。
他看得出来,明思方才的那番话定然不会轻易同人提起。
望着眼前淡然微笑的女子,他唇角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丫头不仅有一颗剔透玲珑的心肝,还有一双清澈通透的眼。
换做旁人,如何敢对一个曾萍水相逢却一无所知的人说出这般的隐秘之情惊骇之言。
“丫头,你着相了。”他微笑捋须, “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丫头如何能知那蝶翼扇动就不是缘法之一?老夫还记得丫头原先说过一句,子非鱼, 焉知鱼之乐?丫头既觉人当入世,苦甜相随。那梦也罢,非梦也罢,既有所闻,便该是你所闻。既有所悟,也该是你所悟。何人能知世事世人本当如此?不喜你者,当不在意。喜你者,自是喜如今的你。你自己才道苦甜本相随,焉知你身边之人未有如是想?守住本心便是,何必自迷自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