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未曾涂抹这些了,一时想的紧,一不小心就忘了。
换了一双登山屐,蔻儿与宣瑾昱手牵手走在后头,前头是抬着箱子的羽卫军们腿脚麻利很快就率先上去,她们在后头墨迹墨迹,一边走一边看。
“夫君还记不记得这边的小路?”蔻儿走到一半,兴致勃勃指给宣瑾昱看,感慨道,“当时你把我哄过去骗我有蛇,吓得我差点哭了。”
宣瑾昱一脸淡定扫过去那苍翠树林环绕的羊肠小径,一口否认:“不记得了,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就算做过,也不是现在的他,而是才十四五的他。
不能承认。
蔻儿斜眼扫了宣瑾昱一眼,冷哼:“夫君还真是一推到底啊。”
“不能怪为夫,”宣瑾昱一脸无辜,“当初我眼睛看不见,自然不知道了。”
提起这茬,蔻儿才想起当初的宣瑾昱双目处于失明的状态,她不打算和当初的宣瑾昱计较,只好轻易放过他。
炎热的夏天,小名山到处都是蝉鸣,好在阳光都被树枝叶阻挡在繁茂的梢头,点碎的光也带不来多少灼热,蔻儿轻薄的衣衫略有汗湿,却不至于难受。
宣瑾昱感触更大一些,他对比了在山脚下时与上山之后,感慨:“小名山竟犹如仙境,不染热气。”
数年前的他因为眼盲未曾亲眼见过自己落脚过的地方,也无法从没有太大变化的气温中察觉身处的位置,直到此刻他重返小名山,才知道了为何。
小名山难得是个在酷暑中都保持着凉慡气温的地方,一眼望去翠绿不绝,枝头鸟雀跳跃,枝叶晃动,摇碎了点点阳光,投下斑驳的阴影。
蔻儿与宣瑾昱手挽着手,手掌中或许有些汗渍,两人却自制始终未松开手,一路在凉慡的树林小间说说笑笑,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从看见路边栽着的两颗垂柳树起,蔻儿脸上笑容不断,她脚步加了加速,牵着宣瑾昱上前,眼前出现院落的篱笆时,她张口刚要喊,却呆了呆。
眼前不算很大的院子里里外外都是脱了外衫的羽卫军们,他们手中端着木盆浇着水灭着灰尘,拿着树枝条的扫帚来回打扫着,还有的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拔杂糙,几个身为女子的暗卫们统统被打发了去灶房,叮叮咚咚似乎在准备着膳食。
而宅院的主人,一个年逾花甲的白衫老爷子躺在一把凉椅上,手上摇着蒲扇,闭着眼打瞌睡。
外头的一切嘈杂声都像是隔了一层,老爷子躺着的凉椅就正正当当放在院子的中间,一摇一晃。被指使着打扫的羽卫军们从他身边路过都要屏息凝神,小心抬着腿生怕弄出了动静来。
蔻儿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发热了。
她松开了与宣瑾昱紧紧交握的手,在他的衣袖上擦了擦,抬起袖子捂了捂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宣瑾昱一直隔着很远的距离打量着苦神医,从他花白的头发到干瘪的身体,再到他光着的一双脚丫子,第一次把这位当初救了他一命的恩人看了个清楚。
“来就来了,老远站在那里看花呢!”
有些沙哑的老人声音发出了一声轻斥:“还不快些过来?”
躺在那儿的苦神医眼睛都没有挣开,手中的蒲扇很有节奏继续摇晃着,若不是他的声音传到了蔻儿耳边,只当他还睡着呢。
蔻儿吸了吸鼻子,立即牵着宣瑾昱上前。洒扫的羽卫军们纷纷让开了位置。
地上被泼了水,湿漉漉的,却被卖力的羽卫军擦洗的光溜溜的,蔻儿走过去还小心了两份,抵达苦神医面前的时候,膝盖一弯,还未跪下去行礼,就被一蒲扇敲在了头上。
“出去了几年怎么变得傻乎乎的!地上湿的你跪什么跪,想跪进去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