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初期,朝鲜并不叫朝鲜,虽然建立了朝贡关系,但是当时朝鲜的名号叫高丽。
后来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政变,换了数位国主,成为既成事实之后,邦国为大明授予朝鲜称号,国主为朝鲜国国王。
几乎每一任朝鲜国国主都要被大明敕封之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国王,是真真正正的宗主国关系。
即便是大明中后期,乃至末期,朝鲜依然尊大明为国主,甚至大明还曾在万历年间,派遣精锐部队,抗击倭寇,帮助朝鲜复国。
甚至在后世,在朝鲜这种地方,还出现过崇祯二百五十八年的说法。
可见大明朝对于朝鲜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这位王先生好大的威风,将军来了已经快十几次了,竟然没有见过咱们一次,便是诸葛亮也未曾这般刁难过刘备吧?”
因为三国演义这本小说在明朝大火,所以即便是一个随从也能随便说出两三个三国的梗来。
魏鹰的脸色自然不是很好看,在辽东当过兵的人,本身就脾气暴躁,行事风格粗犷直接,最受不了拖泥带水。
若不是这位从中原来的王先生名气实在是太大,他恨不得一把火把人家的草屋烧了。
尤其是因为战场犯了错误,被徐梁贬谪到了朝鲜之后,心里更是苦闷,虽然不敢很皇帝抱屈,但是心里的邪火是实打实的。
魏鹰非常感激徐梁,因为他是不良子出身,整个村子里没有人能看得起自己,唯独皇帝陛下,给了自己不次于徐敬业、高燕将军那样的机会。
可惜自己不争气,把好好的辽东搞成了这个样子。让满清临灭亡之前,还能哆嗦一把。这种失误,让他非常咽不下这口气,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在朝鲜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迹,以报答君主的知遇之恩。
然而现实的骨感,总是会无情的打击理想的丰满,尽管见识过辽东的艰辛,到了高丽之后,却发现高丽比辽东更艰难。
尽管他们的贵族样样都在学习大明,从服饰到语言,甚至文化习惯,官员系统都是一样的。
但是底层的百姓却相差甚远,大明的百姓勤劳勇敢、抗压能力强,但是朝鲜的百姓,却天生个子矮小,而且非常懒散。
即便是这里所谓的强兵,魏鹰却觉得连辽东师的矿工都不如,也真是难怪倭人只十四万人马就几乎将之灭国。
就在魏鹰近乎绝望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一个消息:在平壤府远郊有一个明国来的贤人,平日施医赠药不,还为村民子弟讲学,且不收束脩,深得百姓爱戴。
如果有这样一位“同胞”存在,魏鹰当然要巴巴地从汉阳赶往平壤,希求一见。他被贬谪之后,虽然名头很大,提督朝鲜兵马,但整个朝鲜他只能调动从辽东带来的十来个侍卫,以及这一年多时间里编练的五百朝鲜兵。
至于文官,那可不是他能够调动得了。而且人人都嚷着人手不足,哪里肯分出资源来帮他?同时也因为这些文职官员大力搜罗在朝鲜能够征辟的汉人,使得魏鹰对于那位名叫王夫之的贤人越发有种如饥似渴的感觉。
可惜贤人都有避世的病态心理,总要迫不得已才肯出山。
这王夫之更是病入膏肓,魏鹰都去了十几次,每回都只有一个朝鲜童子看门,一问三不知,到现在连这位王先生的年纪大都不知道。
王闯跟在魏鹰身后,却是略有所思。他被发配辽东师后,多得魏鹰照拂,没吃什么苦头,而且还得意继续领兵。
魏鹰因为撤兵丢土被贬谪朝鲜之后,王闯对魏鹰心怀愧疚,总懊恼自己没有亲自督战,以至于战败,所以请求跟随魏鹰入辽,并且得到了辽东方面的同意。
一个罪卒的调动,当然不需要经过太高级别的审批,如果不是参谋部对王闯格外上心,根本连相关文书都不会看到。
“将军,”王闯出生叫住魏鹰,“有些不对。”
“怎么?”魏鹰勒马停下,转头问道。
“今没看到他家的牛。”王闯沉声道。
“那又如何?”魏鹰不以为然。牛是活物,可能自己跑出去吃草了,可能被邻居家借走干活了,也可能赵老爷馋虫发作宰了吃肉……没看到很稀奇么?
“王夫之是外来户,村人又他没有田土,养牛干嘛?”王闯道。
“代步?”一个随侍声借口道。
王闯转向那个随侍,却没笑话他,只是道:“那上两回为何我们却见他将牛留在家中?”他又对魏鹰道:“我觉得大概是两桩事,一桩是挤奶,一桩是拉车。”
魏鹰略有所思:“照此来,他是不堪其扰,要逃!”
“不错。”王闯道:“咱们不妨杀个回马枪,尾随那个童子,多半能够找到王先生的藏身之处。”
魏鹰捻起一缕马鬃,叹道:“何必如此呢?他既然铁了心不为我用,咱们再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我一个罪卒有什么关系?”王闯道:“将军风华正茂,真要在此消磨么?”
魏鹰心中一动,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王闯轻轻一咬牙,突然拨转马头,一言不发地朝来路奔驰而去。
魏鹰下意识地追了两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将军,咱们跟过去么?”随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