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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叫声嘎然而止,一切又回复了平静。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胡大海“呼”地一声摔在地上,又像白天似地抽搐起来,嘴角的血还是流个不停。看来许白羽的针灸术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胡大海死了。第二天一早便来许家探望儿子的胡大娘哭得晕过去几回了。一个老人家,失去了唯一的骨血,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也许只有亲眼看到,才能体会其中的酸楚吧。我想起了爸爸和妈妈,他们若是知道了我死亡的消息,在医院看着我冰冷的尸体,是不是也会这般的伤心难过,痛哭失声?

想到这些,我竟心生了几分愧疚之意,像是胡大海的死与我有关似的。望着胡大娘满脸的小痕,我扶着她的手有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也许,我在心里把她将自己的母亲混淆在一起了吧。不管母亲是个多么强势的人,伤心欲绝的时候也会是如此软弱的吧。

我把胡大娘扶到了椅子里坐下,端了碗水慢慢地喂她喝,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她几句。我转头望向许白羽,想让他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尴尬的场面,却不料他也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皱着眉头,几次都欲开口,却几次又咽了回去。跟他相处这些天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不镇定的一面。

倒是小叶子还是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在一旁不时说些宽慰胡大娘的话。那些话,我都会说,想必许白羽也会说,可我们都没有说。也许他跟我想的一样,人都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儿子给胡大娘,为她养老送终呢?

陪着胡大娘来的还有几个年青小伙子,都是胡大海生前的朋友。他们都有着乡下人同样的纯朴,也都跟所有的乡下人一样,不善言辞,笨嘴拙舌,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地为胡大娘难过的。

在场的这些人里,唯一一个让我琢磨不透的人便是贺求名了。想必他是做惯了杀手,杀惯了人,也见惯了死人,对于这种亲人骨肉生死离别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吧。我心里暗骂他“冷血”,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所谓的“孬种”指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我又转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胡大娘的身上,听她哭诉着她与儿子之间的往事,心中的酸楚越来越浓。我一手拿着茶杯,一手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用衣袖抹眼泪,整个人都被她的诉说给感染了。

突然,胡大娘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大声地尖叫起来。我被她的样子给骇到了,手一松,茶碗便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我本能地想要挣开她的双手,却发现身形比我瘦弱许多的胡大娘力气却比我大上几倍,无论我怎么用力,她的手还是死死地掐着我的手腕,没有放开的迹象。我连连地向后倒退,她却也紧紧地向前逼近,用力将我往她身边拉。终于,她伸出了手,向我身上抓来。我本能地想要躲开那只手,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胡大娘并未放过我,整个人都向我扑了过来,两只手同时往我身上抓来,衣服上顿时多了几条口子。我看着她的样子,想起了昨晚的胡大海,忍不住惊叫起来。

像是昨晚的剧情又重演了一遍,又是一枚钉子打到了胡大娘的肩胛上,一下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放过了我。许白羽上前扶起了我,将我扔给了小叶子。我认得那枚钉子,知道那个贺求名射出来的。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胡大海和胡大娘都选择来攻击我,而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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