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一楼,我望着大堂和远处魅影发廊的玻璃门也升了上去,我正沉入地底下,像一口棺材被葬入泥土,一个最可怕的四面封闭的盒子。我拼命喘息,想要大声喊叫,我听到无数脚步声慌乱踩踏在我的头顶上,黑暗涌上来,及胸,及颈,淹没了我的头顶,直至封死了我头顶唯一光亮的空隙。我失去了知觉。
二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空是青蓝色的,细密的雨丝在晨光中闪闪发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通过鼻腔,进入干燥收缩的肺。窗开着,外面的空气真好——我还闻到了消毒药水的气味。
“觉得怎么样?”床头站着一个中年女医生,她的身后还跟着六七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好像就是为了参观我而来。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现在是公元二十一世纪的哪一年?哪个月份?
你最后记得的事情是什么?
她这么问我,就好像我是一个白痴似的。盘问过我,一队人就浩浩荡荡移步隔壁的几张病床。十五分钟之后,查房结束,病房里只剩下其他病人、我和王小山。
他今天的眼圈可真够黑的,嗓子也哑着,不知道又在忙什么新案子,累成这样。
他告诉我,今天不是六月二十八日,而是六月三十日,目前也不是傍晚,而是早晨八点十五分。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两夜了。准确地说,是神志不清。
我醒来过好几次,每次都非常激动,跳下床,在病房里飞奔,按都按不住,并且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每次只能用镇静针剂让我重新入睡。医生甚至怀疑过,我有可能从此没法再恢复正常的思维,也就是……
说到这里,他眯缝着瞌睡眼笑了笑,抬起手挠挠眉毛。
“也就是,从此疯了。”我靠在病床上耸了耸肩,替他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