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
所以才想要过来抱住你。
唐星锐愣在了原地,半晌才短暂的啊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突然鼻子一酸,他掩饰性一般抬手擦了下鼻子:那你别害怕,我抱着你。
嗯。
我觉得,这跟绳子还是有用的,起码我活下来了。唐星锐低头说着,垂下了眼帘。他太冷了,整个人没有一处热乎地。戴子灏也是一样的冷,他们只能抱着取暖。
不会有事。
阿灏,我有点担心老李了,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他很厉害。唐星锐说一句戴子灏就应一句。
他不完全是在单纯的安慰唐星锐,这是他对老李真正的评价。老李满上去马马虎虎缺根筋,实际上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弱。
我冷,你手也好凉。
嗯。
总有人说戴子灏冷淡,即便他们处在这种境地下,对方安慰他时都很难多说一个字。但是唐星锐想这样就足够了,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戴子灏应了他一声更让人安心的存在了。
遮天的雨幕将这里隔绝成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不见天日的,像是要将一切吞噬殆尽的阴森世界。
灰熊依旧在那那边静静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眼睛看着他们,从未离开。
他们跟这头受了伤的灰熊达成了一个不用言说的约定等雨停。
然后,一切由天定夺。
雨依旧在下着,枝条狂乱的抽打着,挨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没有人敢动。
三人一熊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对峙,他们静静的观望着彼此,警惕着彼此,又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雨整整下了两个小时都没有停歇的趋势,唐星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程度的暴雨,再下下去他们都不用走路了,直接一刻不停的游出去。
实际上现在的水位就已经没到了脖子,这对所有的参赛者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在下到三个小时左右的时候,终于从雷阵雨转为了中雨。
在确定不会再有闪电的时候,戴子灏就当机立断让他们赶紧走。
快走!
沙拉马克看他们在对自己做手势,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警惕的看着那头被他们的动作所惊动的灰熊,慢慢地跳了下来,浸入了水里。
灰熊抬起巨大的脑袋,四肢着地看着他们,吼叫了一声,声音大得让手边的树木发出了微微的共振。
唐星锐也跳下了水,尽量避免跟灰熊的眼神接触,慢慢往后退着,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再也看不到。
灰熊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呲着牙吼叫了好多声,不安又焦躁的将熊掌拍在了树上。
水下传声在同样的振幅下声音要比空气中更弱一些,再加上鼓膜受到了水压的压力,故而唐星锐只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喊声。他看不清戴子灏的身影,只能凭感觉跟上,在手碰到对方的脚踝时,感到了一阵安心。
灰熊一直紧张的盯着水面,在很长时间之后才确定他们不会冒出来攻击自己,于是重新趴了下去,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眼神黯淡。
水量加大之后,水流的流速快了不少,戴子灏感受着水流轻微的流动方向,往前游着。
在这样的长距离高强度游泳下,最好的姿势就是侧游,虽然水面上飘着的种种绿色的藻类植物看上去滑腻腻的很恶心,但是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就没有能挑剔的条件,唐星锐索性就当自己是个机器人,看不到感觉不到,就不有那种让人反胃的感觉了。
不知游出了多远,直到双臂酸痛戴子灏才停下了。
大概是地势的关系,这里的水位下降得很厉害了,到达了胸腹处的位置,他们可以在这里直立行走。
唐星锐从水里站起来,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按到了水里,然后拎着四个角将衣服提溜了起来,里面装着满满的水,他将装满了水的衣服放在头顶上,过滤过的水流将他身上的异物冲了下去,连续几次之后上半身就干净了不少。
抖开衣服,里面全是残留的藻类植物和枯枝败叶。
戴子灏也稍微处理了一下,两人停在原地等着沙拉马克。
不一会沙拉马克就跟了上来,从水下冒出了头。
我们现在往哪走?他抹了一把脸问道,水哗啦啦的从身上往下滴。
雨依旧在下,不过又小了很多,估计后半夜就会彻底停下。
戴子灏沉默了一会,说道:先找个地方休息。
水里太冷了,带走了身上的温度,他们必须尽早回到地面上,不然即便是在四月份,也会有失温的危险。
戴子灏沉默的原因是,这一晚上他们不会好过了。
又冷又饿,刚下了雨也无法生火,他们只能硬熬着。
熬过去了当然好,熬不过去希望无人机能赶紧找到他们。
三人沉默着,默默的往西边走去。他们经不起体力的大消耗了,只能搭建一个最简易的庇护所。
谁知才往前走出了一两百米,摸黑前进着,就听到了耳边响起了一个小小的声音。
卧槽,又来了什么东西?
唐星锐一愣,这声音
老李!他大喊一声。
唐星锐?!老李从远处黑洞洞的地方爬了出来,眯着眼看了半天,只看出来好像不止一个人,灏哥是不是也在呢?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吓我一跳,快过来!
唐星锐他们过去,才发现老李找的这个地方真宽敞。
底下是空心的半截树干,上面搭了个A型庇护所,还层层叠着棕榈叶子,起到了很好的遮雨效果。
唐星锐感叹:老李,你这从哪找来的?
我今下午在下雨之前搭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快点进来,在看到他们的惨样之后老李哎呦一声,这是怎么了?折腾的自己这么惨?
别提了。唐星锐抹了把脸,将雨水擦去,随后手一撑抬腿就要上去。谁知中途不小心磕到了小腿,他身形一僵,随后若无其事的爬了上去,又回头把沙拉马克拽了上来,到了戴子灏的时候对方也是同样撑着手就上来了。
沙拉马克当时就站在唐星锐身后,自然看到了他动作的停滞,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唐星锐不动声色的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沙拉马克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老李好奇的看着这个硬朗粗犷的汉子,唐星锐给他们两个互相介绍了一下。
老李这个人天生就有社交牛逼症,不然也不会跟戴子灏熟起来。他跟沙拉马克才见面十分钟,甚至对方的汉语都说不利索,但是他们已经能勾肩搭背的约着下次一起去喝酒了。
对此谁看了不说一句牛批。
老李跟沙拉马克聊了一会,转头看向那两个著名的倒霉蛋,看着他们正在角落里呆着。即便是有了庇护所他们也没有火,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难受,但是现在外面的温度明显比皮肤温度高很多,脱下来散热更快,只能忍受着。
唐星锐看了看戴子灏胳膊上的伤口,伤口重新裂开了,边缘泡得发白发胀。
这怎么弄得?老李凑过去看,皱着眉问他俩。
你问他。唐星锐扬了扬下巴,让他去问那个垂着脸不说话的人。
划的。戴子灏说道,声音里听不出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