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极也可悲至极。
春盈的脑袋很快磕破,每隔一段距离,殷红的血就会在地上留下一块清晰的印迹。
沈柏感受不到春盈的痛楚,却莫名觉得这座城像是一个被诅咒的暗黑之地,这里的人被所谓的神明控制,他们对这种无缘无故剥夺人生命的祭祀习以为常,也对生命失去了尊重。
他们可以漠然的对待被“神明”选中的祭品,也认命的被“神明”掌控,哪怕有一天自己也被挑选成祭品。
暮祀城还是很大的,九步一叩首,春盈从早上一直磕到夜幕降临才终于来到昨天那棵大树下面。
她的膝盖和额头的血肉早就磕烂,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树还是昨天那棵树,只是树下站着的不是昨天那个老妪,而是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
周围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只是空中飘着一簇幽蓝的火苗,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一天没吃东西,春盈饥肠辘辘,她深吸两口气,抓紧手里的香囊,跪着走到那个穿白色斗篷的人面前。
那人很高,春盈不敢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寒气逼人的匕首。
春盈肩膀瑟缩了一下,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姑娘,纵然已经接受自己被选中成为祭品,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春盈握紧香囊,好像这个时候香囊能给她什么力量保护她似的,那人拿起匕首,将刀尖对准春盈的脸颊,沈柏感觉春盈的恐惧到达极限,却还是清晰的开口说:“信女春盈,接受神明的指示。”
话落,刀尖划破皮肤,温热的血立刻顺着下巴滚落。
沈柏感受不到疼痛,却能听见刀尖划过皮肉,削过骨头的声音。
那人的手一点都没抖,动作娴熟且利落,好像已经做过千百回这样的事,冷漠得如同刽子手。
春盈还是怕疼的,没一会儿便喘着气低低的痛吟起来,不知是不是怕惊扰神明,她还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
眼泪不住滚落,渗进伤口就越发痛了。
春盈浑身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这个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扣住她的下巴。
那手极冷,如同死人,寒气透过春盈的身体,直直的传递到沈柏的灵魂。
沈柏跟着打了个激灵,春盈的脑袋被抬起来,透过她的眼睛,沈柏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穿着白衣,拿着匕首,戴着一张……悲喜面。
悲喜面这会儿是非常生动的,一半笑得张扬邪肆,另一半则唇角下压,泣着血泪。
悲喜面完美的覆在他脸上,遮了他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漆黑幽深,望不见底的眼。
这场景让沈柏毛骨悚然,她还记得在驿站做梦的时候,这人承受着灼烧之痛也要把她送进驿站,像是拼了命的要保护她,但这个时候,他手里拿着刀,像刽子手一样,要一刀一刀杀死一个年轻无辜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