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远烽郡和越西的大战还是这次逼宫,沈柏立下的功劳已经远远胜过欺君之罪。
赵彻点点头,而后意味深长的看向顾恒舟,说:“我现在觉得这把刀太好用了,行远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顾恒舟一直看着赵彻,他的眼眸平静,眸光幽冷又深邃,毫不犹豫的说:“昭陵人才济济,殿下一声令下,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做你手里的刀,臣这一生别无他求,还请殿下能够成全。”
愿意做赵彻垫脚石的人多的是,愿意给他出谋划策的人也源源不断,但沈柏只有一个。
顾恒舟所求,也只有这一人。
车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咔哒咔哒的马蹄声和外面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午时的阳光正烈,隔着车顶都能让人感受到灼热的暑气。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的流转开来。
两人虽都还是少年模样,帝王之气和大统领风范已在两人身上逐渐成形。
良久,赵彻开口打破沉寂,突兀的问:“行远可有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
“殿下为君,无论何时要臣赴死臣都绝无怨言,但唯沈柏一人。”顾恒舟铿锵有力的回答,顿了一下,继续道,“唯她一人,不可退,不可弃。”
这是镇北军在面临强敌时常用的一句话,以血肉之躯守护国疆,纵使热血流尽,也不能撤退,更不能放弃。
于顾恒舟而言,沈柏便是他不容侵犯也不能撤退的领地。
短短几个字,说出来轻飘飘的,但其中蕴含的分量有多重,赵彻和顾恒舟都心知肚明。
赵彻了解顾恒舟的脾性,知道他这样的人不动情则已,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亲耳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被震撼。
赵彻没有显露出来,继续问:“若这代价是让镇国公交出兵权,顾家世代为农,再不得入瀚京,你也愿意?”
顾恒舟没想过自己如果不打仗还能做什么,他没有立刻回答,迟疑了片刻说:“我愿意。”
就算不带兵打仗,凭他的本事,应该饿不到她。
赵彻哑然。
在他问顾恒舟的时候,他也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让他放弃太子之位,和沈柏归隐山林过布衣百姓的生活,他愿意吗?
赵彻不知道答案,至少不能像顾恒舟这样很快给出肯定回答。
他不想放沈柏走,却也不想过那种平庸无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