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动作微顿,上一世她留宿东玄宫的次数不少,伺候赵彻宽衣这种事也没少干,刚刚一直想着要讨恒德帝开心别出错,便忘记伪装了。
暗骂了自己一句,沈柏抬头,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又疑惑的看着恒德帝,无声的问:陛下,我这样做难道不对吗?
沈柏最近几个月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惊讶了,恒德帝没有被她无辜的表象骗过去,看着她的眼眸锐利如钩,半晌略过这个话题问:“知道刚刚在慈安宫朕为什么让你留下吗?”
知道先皇后亡故真相的人都死了,陛下让我知道这个真相总不会是想杀了我。
沈柏在心里说,面上却还是一派无辜,懵懂的摇头。
恒德帝抬了抬手,示意沈柏不要一直停下,沈柏忙帮他擦完手把寝衣拿来换上。
做完这一切,孙越海把御书房没批阅完的折子抱进来放到桌案上然后退下,恒德帝走到案前坐下,沈柏极有眼力见儿的帮他研磨。
她的表情带着三分谄媚,动作却很轻柔细致,墨汁研得很不错。
恒德帝多看了一眼才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后很想让当时的姜家大小姐做太子妃,因为姜家与吕家关系一直很好,若是姜大小姐做了皇后,两家的关系自然会更好,但选太子妃那日,朕在一众世家小姐中,一眼就看到了淑娴皇后。”
这些陈年旧事恒德帝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会儿跟沈柏提起,语气很是感慨,沈柏研墨的动作放慢,却没东看西看,表示自己在很认真的听他说话。
“姜家曾经是昭陵几大世家中实力最雄厚的,朕刚登基那几年,姜德安在朝堂上可以公然违背朕的旨意,甚至威胁朕做出一些决断。”
这些都是恒德帝年轻时候的事,沈柏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从姜映楼现在的德性多少也能看出当年姜德安有多年少轻狂。
“为了稳固帝位,淑娴不惜说服卫家家主,让整个卫家与姜家撕破脸皮,坚定的站在朕这边,卫家与姜家、吕家都闹得很僵,尤其是吕家利益受损,太后因此很不喜欢淑娴,逼朕充盈后宫,淑娴性子端庄,很有大局观念,她知道不能阻止后宫添新人,一直强撑着不哭不闹,还要听从太后的吩咐亲自张罗这些事。”
沈柏自幼被当做男子养大,心思不如一般女子那么细腻,但她亲眼见过顾恒舟另娶,自然也能体会先皇后当时的心情。
皇后之位尊贵无比,是所有女子所能想象到的最大殊荣,但只有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才知道那无限风光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
“后来淑娴和朕一起,逼到姜家要靠抱养孩子来维系香火,朕以为姜家会就此安分下来不再生什么事端,没想到太后会听信奸人所言,安插人手毒害淑娴。”
说到这里,恒德帝的语气多了几分懊恼,如果当初他能再警醒一点,防备着宫里的人,也许皇后就不会那么早就离他而去,留他一个人承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