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吸了吸鼻子,嗓音中还带着哭腔。先前确实不觉得这厮可怜,故能无动于衷,但此时听到这儿就十分同情他祖母。
他一个家族地位不低的男人,都难以革命成功,何况是那弱小的女人。想想她当时想死的情景,怕是要上吊都费了不少劲。
她不是猴子亲娘,才养了不到一年时间就难以割舍,视如己出。那么,能让一个女人丢下儿子孙子决然赴死,得是何等的绝望与无助。
“是不近,来回走陆路需得四个月,可这又算什么借口?不过是心冷无情。”秦商思及那一张张推却的脸,不禁冷嗤一声,“秦家娶的媳妇,比签了死契的奴才更惨,断了娘家的往来,出不了门交际,一辈子困在几个男人身边繁衍子嗣,连死后也只落得凄惨孤寂。”
祖母坟头的草枯了又长,长了又枯,他前往祭拜时,连领路的族人都险些寻它不着。若非是按着辈分定的牌位,扒开旺盛的草木也未必识得出那简陋坟包。
“怎会断了娘家往来?会把女儿嫁进你们秦家这样的金银窝,就是冲着钱去的,应该三五不时上门打个秋风,借一点,要一点,再赏一点什么……”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再说秦家人的皮囊都不错,一个比一个标致,娶的老婆还要当家,没能力没长相的肯定不会要。
这样的女儿,娘家舍得再不往来?
“我以为你会问,为何会有人愿把自幼悉心教导的嫡女嫁进狼窝。”秦商凝视身旁之人,越发觉得她难以看透。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们家除了富贵还有其他可图的么?总不能是看上一妻多夫制的变态祖规,送女儿进来享艳福的。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会把女儿嫁过来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梁辛万分鄙夷,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感慨道:“我宁可猴子嫁个专情一生洁身自好的穷小子,谁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都恨不得灭了他,何况是这种奇耻大辱。”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能亲眼目睹猴子长大嫁人,想必又是另一番感慨。
“你倒是看得远。”
秦商望着在她怀中迷糊的女儿,心中是难得的柔软,“此事不急,将来分家后再慢慢物色女婿人选。”
若等不到分家,他也会竭力安排好她们母女的将来,不会真叫女儿沦落到嫁个穷小子的地步。
若她当真喜欢,他这父亲也有资本让他们不穷。
“这床我已特意让人挪过位置,离那根梁很远,屋子里的摆设用具皆是我自幼用到大的,门窗也通透,你怕什么?”秦商原本就是来解释安抚的,到了此时怒意已消,自然软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