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看见闻礼做的无人机,又听说它的设想功能是送快递,詹姆斯觉得很有意思,跟他卖弄文采,说这无人机就像古代传说里王母娘娘的青鸟。
彼时闻礼听到这个说法,不过一笑了之,但后来当他第一次来到鸽雪山,看到这里许许多多父母在外留守于家的孩子,就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这边地处偏僻,海拔也高,普通快递很不方便,闻礼想着若是在乡镇建立无人机基站,让它们能够作为特别信使,免费传递外出打工的父母和留守儿童之间的讯息和物件,或许是个不错的计划。
因为需要政府支持,现在这计划已经进了彩虹基金的项目名录,论证完善后作为试点先在这里实施。
听到闻礼说的,文斯才明白原来上次在高尔夫球场,闻礼未尽的话、那其他的用途,是指这个。
这么一想,真有种古时候青鸟传讯的意思了。文斯歪在枕头上,禁不住想象,感觉还有点浪漫哎。
是吗?闻礼问。
文斯低笑,连连点头,真不错,我还以为你这样成天和机器人打交道的,估计都不知道浪漫是什么了。
原本是不知道的,闻礼说。
但遇到你之后,就知道了。
这句没法说明的话暂时只能藏在心里,讲完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但文斯还有个问题没问,你那法国友人,你刚说你们是不打不相识,怎么回事啊?
闻礼回答,他曾经也是那位Y先生的追求者之一,所以和其他人一样把我当眼中钉,为了他和我打过一架,不过他还算不傻,很快也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就握手言和了。
这段叙述很简略,文斯却听懂其中关键,所以你上学那会儿,是不是很多人因为那家伙找你动手?
多半就那几个,其他人就算想动手也不敢。
文斯明白了。
所以这就是闻礼那么能打架的原因,文斯之前一直想知道,这次终于得以了解。
他趴在枕头上,睫毛耷拉下来,想事情。
闻礼以为他困了,睡觉吧。
文斯将枕头重新推回床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先是侧躺,而后又翻平身体。
几分钟后,再没动作。
闻礼躺在床上同样也没动,但他其实一直看着,又过了很久,还是没能睡着。
也不知那很久到底是十几分钟抑或两个小时,直至闻礼坐起身,悄悄走到对面那张床边。
床上躺着的人早已经睡得熟了,均匀的呼吸轻浅,搭在胸前的被子随之缓慢起伏。
闻礼轻轻唤了一声玟玟,没反应。
他俯下身,单手缓慢无声地支在文斯身侧,垂眸凝视他睡着的脸。
便是再昏暗的光线也无法抹杀的吸引力,白天不能正大光明地看,只能在夜里像个罪犯似贪婪而深切地偷取些许打量的时机。
这情景熟悉又陌生,上一次在巴黎的酒店里,不经意也有过如此近距离相对。
但那时的心境大约也就是平静心湖被微风撩起一点涟漪,而现在,是止不住湖底巨兽的逃逸。
一直以来闻礼都认为能完美做到控制自己的全部,什么时候可进,什么时候该退,然而今天他失策了,也失控了。
第一次对自控力产生怀疑,他无比懊恼又颓丧,而对于文斯这个久不开窍的家伙,也有些迁怒。
但到头来,还是只能像个变态一样在这里。
文斯仍旧睡得无知无觉,头发柔软而服帖地搭在眉毛上,他不知道有人正看着他,那视线一路往下,从眼皮到鼻梁,最后是仿佛闭着又仿佛微张的嘴唇。
这副样子毫无防备,愈发能挑起人内心最隐秘的渴望。
闻礼终于放弃了抵抗,他缓缓俯下身。
随着距离接近而来的,是呼吸交融的暧昧气氛,鼻尖与鼻尖碰在一起,嘴唇与嘴唇还隔着一层脆弱不堪的空气。
即将碰触的时候,闻礼却停住了,半闭的眼睛睁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真的破开这最后的阻碍。
但也未能彻底离开,而是改变方向,沿着文斯脸颊,停在他右耳下方脖颈侧后那个狭长纤细的伤处,而后嘴唇轻轻覆了上去。
文斯似乎觉得痒,脸下意识往旁边挪动,闻礼稍作停顿,而后仍是继续沿着那道伤痕,辗转吻至新生头发最柔软的深处
在那里,轻柔而坚决地,制造了一个隐秘的吻痕。
玟玟,他低声说,快点感受到吧,不要让我等太久。
否则,他恐怕会像今天那个看似无害却狡猾的兽类一样,先这样咬住他的喉咙,然后再,一口一口拆吃入腹。
所以快点感受到吧
第八十四章
文斯本来睡得很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身上沉重,越来越喘不上气。
手脚也无法动弹,好像鬼压床一般,而当他终于努力睁开眼睛,视野里映入粉色的天花板,和玲珑璀璨的吊灯。
吊灯开着最小的光,朦朦胧胧聊胜于无。
所以他这是回家了?回到闻思的房间?
正在懵懂疑惑时,右边耳垂突然传来轻微刺痛,很快那痛感又被某种温热湿滑的触觉所取代。
文斯禁不住浑身战栗了下,只听一个熟悉低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伴随着灼热的呼吸,距离近得仿佛直接在鼓膜处响起。
醒了?
文斯一惊,伏在他身上的人影缓缓撑起胳膊。
男人英俊的面容逆着昏暗灯光,深邃瞳眸掩在微垂的睫毛下,如最深浓的泼墨,旋涡似将人牢牢吸住。
他一手支在身侧,另一手朝这边探来。
文斯还是不能动弹,也没法躲闪,只能任由那手挑起他的下巴,然后手指在皮肤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而暧昧。
闻礼?
刚唤出这名字,文斯就惊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女声!他不是男装同闻礼去鸽雪山的吗?怎么突然就女装和他在房间
断片了?还是在做梦?
闻礼却似没听见文斯唤他,手指松开他下巴,指尖顺着脸颊一点点寻至耳后。
这里,是怎么伤的?如同往常平稳又沉郁的嗓音,慢条斯理仿佛随意般询问。
文斯感到耳后伤口,被指甲轻轻擦过时细微的痒,心里禁不住有点慌。
然后他眼看着闻礼手指上抬,两根指间缠绕几缕头发,是女装时候才会戴的假发。
什么伤?文斯想说他不知道,但又觉得并不是这个问题。
他既然戴着脖圈和假发,闻礼应该拿他当姐姐看待的,那现在这样对他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发现了
文斯瞳孔里隐约闪动着不安,但闻礼没有停止,那几缕长发从他指间滑下,落在文斯脸上,他手却不能动也没法拨开。
模糊的视野中,文斯觉得闻礼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而他的手从松开他头发后,转而落在了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