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放平在床上,拿掉拖鞋盖好被子,闻礼俯身在文斯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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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发现这周开始,闻礼有了些变化,他们周一还是一起开车上班,但当文斯结束拍摄后,打电话联系闻礼,他留言说还在开会,可能很晚,问文斯要不要到公司这边来等他。
文斯其实无所谓,但因为周末没回家,闻立民今天又出差回来,文斯觉得他俩要是都回去晚不太好,所以就和闻礼商量自己先回。
文斯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心里对闻礼可能的回答有个预设,以他的行事作风,极有可能还是让自己去公司等他,但会尽力压缩加班时间,好让他们能提前回家。
可没想到实际情况却是,闻礼在信息里回复:[那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文斯看到这行字,心里略有些惊讶。
闻礼最后还是提前回来了,八点多,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晚,到家后和父亲聊了很久工作的事,后来各回各的房间,似乎也还正常,但文斯总觉得怪怪的。
躺在床上,文斯翻来覆去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给隔壁发微信:[都怪你,今天拍戏的时候他们都笑我了。]
[笑你什么?]回复倒挺快。
[哼,明知故问。]文斯发了个不满的表情包,就脖子上那几个红印子,害他从早上化妆被笑到晚上卸妆。
文斯接着打字:[我问你,是不是今天不高兴了?就因为我没去你公司等你?]
这回有一阵没回复,待了会儿,才收到一条:[到我房间来。]
文斯刚要下床,又倒回去,四仰八叉躺着,表情愉悦地举着手机:[不去,你让我去我就去啊?你先说,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我气了?]
[是。]
文斯隔着屏幕都能想象闻礼此刻的表情,[我那不是想早点回来陪爸爸嘛,你明明可以提前的,干嘛骗我说很晚啊?]
[因为想看看,你愿不愿意等我。]
臭弟弟还挺诚实,但也够别扭的,文斯想敲敲他:[我当然愿意等你,但也得考虑爸爸的感受,你也真是的,什么醋都吃啊?]
[不是吃醋。]
[那是什么?]
但文斯等了挺长时间也没等到答复,直到他在想是不是真的应该去隔壁时,闻礼打来了电话。
不是吃醋,他说,我只是很矛盾。
矛盾?文斯疑惑,矛盾什么呀?
我也不确定。
闻礼似乎正考虑,文斯听着他的呼吸,没有试图打断。
电话两端都在沉默,他们同样坐在床边,闻礼单手撑住膝盖,稍稍抬头,刚刚洗过的刘海垂下来遮住小半眼睛。
我想起一件事。房间里很安静,闻礼的声音也很轻,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我喜欢你吧?
哎?怎么突然的但文斯恍然,是没说过,他对身为姐姐的自己说文玟是喜欢的人,确实没有这样以第二人称说。
不过他们彼此都是清楚的,我也没说过啊。其实文斯还是有点羞于启齿,并不习惯把这些挂在嘴上。
而闻礼却说,那不一样
但我懂的。文斯抢道。
电话那边微微停顿,闻礼似乎是低声笑了笑,我也知道,今天我心情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别多想,虽然很矛盾,但我能确认一件事,所以你也只需要了解这一件事。
等我弄清楚其他,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但现在你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就够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闻礼终于收到了那份新的调查报告,得知季明景的确有三个反常的地方。
第一点,去年夏天之后他好像出现了健忘症,经常容易忘记事情,曾还为此发过一条自我调侃的微博,称人到三十果然记性在变差。
第二点,是关于他对狗毛过敏,据他以前的同学说,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还不过敏的,发现过敏是在去年八月一次外景综艺里,但因为之前没近距离接触过猫狗,所以无法确定这个改变一定是从八月那时开始的。
第三点,也是最明显的一个变化,季明景在公开出柜之前和家里关系相当融洽,他家属于传统的书香世家,季明景本人也是亲戚邻居眼中绝对的别人家的孩子,非常孝顺听话。
而那次突然的公开出柜一点先兆都没有,因此他家里都非常不能接受,以为季明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父亲还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可他就是没回头,始终不肯向家里妥协。
对于这件事,周围人都认为他像着了魔一样,特别不能理解,毕竟季明景这样的乖孩子,从小连顶撞父母都不会。
且在老一辈人眼里,他们家族出过类似的丑闻,也就是那对堂哥的经历,当时的季明景被父母耳提面命,也跟他们一起疏远堂哥家,完全看不出任何这方面的倾向。
按说有前车之鉴,季明景就算暗暗和谁谈恋爱,也不至于非弄到满城皆知的地步,这个前后转变应该算很明显了。
闻礼收到报告的当天上午就出去一趟,在盛汇二楼见到刚跟人谈完事情的季明景。
季明景看他来似乎并不意外,倒是身边的卢庚奇道,闻总今天怎么有空来?小文在片场呢。
我是来找季先生的。闻礼直接开门见山。
卢庚一听,转头看向季明景,你是也约了闻总谈解约吗?
也?解约?
闻礼捕捉到两个关键词。
季明景只一笑,是啊,我正好想去喝杯咖啡,闻总要不要一起?我请客。
卢庚不知道闻礼会来,后面已经安排了事情,他跟闻礼说声抱歉就先走了,季明景让冯煦去保姆车里等他,自己和闻礼去二层的咖啡吧。
季先生想跟创致解约?什么原因?
季明景回答,个人原因,想要休息一阵子,我已经提前将合同上约定的拍摄事项完成了,其余的损失我会照约赔偿。
如果仅仅想要休息,需要冒解约这么大的风险吗?
有得必有失而已,我按约行事似乎没必要具体回答吧,季明景淡道,闻总想问什么?都已经来这儿,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但终归只是怀疑,闻礼不能对季明景直接说什么,他只是问,季先生对文玟到底是什么想法?
听到这问题,季明景竟轻声笑了笑,闻总现在还问这个?看来我这个情敌或许当得不够称职,没让你产生足够的威胁感。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闻礼认真看着他,季先生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说得太清楚。
找人调查季明景,这次要查到很深,如果说对方一点感觉都没有,闻礼是不信的。
而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很容易就能猜到幕后人是谁,如果他没问题,那当然再好不过。可事到如今,闻礼知道绝不简单。
服务员这时送来咖啡,季明景道谢后接过,没有立刻回应闻礼的话,在服务员来过又离开的这十多秒,他将砂糖袋撕开倒进咖啡杯里,然后才说,既然你心里有数,又想问我什么?
我想知道,季先生以前和他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