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充耳不闻,只沉默举起了剑,剑刃闪着寒光。
“到此境地,还要与孤不死不休,当真是忠烈。”
殷云晏轻慢地打量他,突然一笑:“只是,孤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如果孤没猜错,你们也应该许久没收到河北道的密函了,你就不奇怪为什么?”
林七抿唇,举剑要攻来,殷云晏已经一字一句开口:“因为栾城地动,栾水倒灌,你的主子,大概已经成了栾城中的一具浮尸了。”
林七脸色煞然一变。
几乎与此同时,殷云晏横剑就朝着林七捅去,林七侧身避让,腰侧险之又险被划开一道口子,泊泊鲜血涌出,殷云晏斜剑立劈,扬起的眉目锋利邪艳如血刃,他勾唇嗤笑:“孤此行正是赴河北道为你主子收尸,若你现在束手就擒,孤说不定还能趁他尸身浮——”
“——叮!”
骤然一声脆响,在混乱的厮杀声中微不可察。
然而殷云晏却骤然升起前所未有的不详之感。
他猛地侧身,下一瞬,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一道刺目的寒芒从头顶茂密的树冠中刺出,殷云晏只觉得肩膀剧痛,长剑已经狠狠贯穿他的肩膀,他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直接冲跪在地上,膝盖在地面摩擦出深深的凹痕。
包括林七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下一刻轻巧的人影已经跳下来。
林七一手捂着腰间的剑伤,呆呆看着她:“……你是谁?”
“……”乔安心中绝望,完了,到底晚来一步,我们林小呆别是给伤傻了。
乔安着急:“小呆你傻了,是我,我乔安啊!”
林七看着她的脸,语气像是做梦一样:“啊?啊……安姑娘?”完了,这缥缈的语气,指定是伤得太重,已经精神恍惚了。
乔安心中悲愤万分,大步追着自己的剑跑到跪倒的殷云晏旁边。
殷云晏喘着粗气,额角因为剧痛而大颗大颗冒出来的冷汗坠在地上,他一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插在自己肩膀上的剑柄,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掌心的淌下。
突然,他感觉面前一道阴影,他狠戾地抬起头:“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朦胧的月色,映出一张瑰丽如画的眉目。
牡丹可倾其国色,是寒莲道不尽的清冷高华,严冬高傲的寒梅理应在她面前落寞俯首,盛春最绚烂的桃花在她身边黯然褪色……
——那是不属于人间的绝代的殊色。
殷云晏眉宇间猩浓嗜血的狠辣骤然凝固,他怔怔地看着她,浅碧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那明月般的少女。
有那么一瞬间,他耳边万籁俱寂,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一下重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