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宏源这么想,沈东胜却不这样认为。他以为是秦宏源不想要这份人情,是给他留面子,因此心中更加感激,由此生出更多敬重。
既然秦三爷不肯承认,他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于是立刻点头允诺,“从知道洋人接管商会的时候我就想离开了,但是他们控制着我的太太和女儿,所以我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她们没事了,我这就把违约金凑齐送过去,以后我跟商会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秦宏源满意的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过桌旁早就准备好的纸张,推到沈东胜面前,“违约金我让人准备好了,现在就差沈老板签字了。等签了字,你也不用露面,后续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那就多谢秦三爷了。”
沈东胜不由感叹秦宏源未卜先知做事周到,当即满心赞叹的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印章,盖了上去。
秦宏源立刻着人将东西和违约金送到了洋人手上。
洋人看到他面前的纸和堆积在旁边的小黄鱼,脸色气的铁青。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扣着要辞职的员工,只好黑着脸接下这份合同,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的下属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刺绣的工匠……”
“你懂什么!”洋人气的瞪过去,“元家商会的刺绣之所以在海外销售的好,就是因为有这个姓沈的在。他一手绣艺把我们国家的油画都能绣出来,将中西文化巧妙融合,这是多厉害的人!没有他,谁还会绣这些画,没有这种刺绣,谁还来买我们的产品!他们元家可是经营了近百年都没打开海外市场!”
下属被骂的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洋人不满,抓起桌上的合同紧紧攥在手里,直到团成了一团,然后恶狠狠的甩在桌子上,“你去备车,我要去秦家,好好会一会这个秦三太太。”
洋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满脸络腮胡须遮住了大部分面容,两只眼睛精明锐利,带着压抑的愤怒。虽然生气,却仍是保持笑容,只是盯着谢瑾的目光带着审视,“秦太太,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幸会。”
谢瑾吩咐鲁妈上茶,笑着寒暄,“是,我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上门来了。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贸易的事情,我还没有得到通知,您此来,是来告诉我具体时间的吗?”
洋人脸色微冷,“秦太太真的不知道我这次来的原因吗?”
谢瑾露出茫然的表情,“我该知道什么?还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您也知道外面,现在秦园门口还围满了探听消息的记者,我是真的不敢出门,甚至连报纸都不敢多看。”
她睇笑看过去,目光清澈,看不出任何的隐瞒,不由让对方暗忖是不是弄错了。
洋人挥挥手,他的下属忙从怀里掏出个信封递过来,他随手接过,边展开边观察着谢瑾的表情道,“我这里接到一封辞职信,是沈老板的,秦太太也看看。”
谢瑾接过去,一眼就认出了秦宏源的笔迹,但她却没有露出破绽,很快将信扫完,“这不就是普通的辞职信,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