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人大多为名为利为财,只是不知贺千空所图什么?
她将茶盖阖上,“我倒是有些许想法。最难消受美人恩,贺千空年已二十,却一直未成亲,孤枕难眠,想想也可怜,如果有个美娇娘在怀……”
这世上最厉害的风大约是那耳旁风,日日吹夜夜吹,任他铁石心肠,也能给吹成绕指柔。
“可如果他不想娶呢?知道是我们的人他万一不娶怎么办?”
李贵妃躺在榻上,长长的睫掩住眸中万千心思,“自古娶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可父母俱在,即便不亲近,那也是他父母。”
蒋明德了然,贺千空父亲镇国公贺慎之不同儿子,天生圆滑,对三皇子一党频繁示好。
李贵妃拨弄衣裙上的荷花纹,“明德,近来你记得务必低调,不可再惹风波,此事能过去完全是圣上念旧情,不可再生事端!”
“母妃我明白的。”
李贵妃瞄他一眼,不欲多说,在她眼里,儿子千好万好,就是有些沉湎声色,平日里还好些,现下风波不断还是要低调,不过看蒋明德应承的快,她也不便多说。
殿外,马车辚辚而行,穿梭街市。
贺千空撂下竹帘一角,隔绝了窗外的吹拉弹唱、熙熙攘攘。
坐在对面的赵明月不停摆弄手上折扇,一会儿开一会儿阖,看得出主人此刻心烦意乱。
良久,赵明月轻声道:“如此陛下是要放过李家?”
透过竹帘罅隙的微光打在贺千空高耸鼻梁之上,他深深看了赵明月一眼,“陛下老了。”
是的,老了。
多年前斗倒手握重权高氏一族的少年天子已不再年轻,鬓角染上点点星霜,曾经的铁石心肠如今已软如柔肠。
即便如此多的证据摆在面前,他也轻易相信李贵妃苍白的辩解。
只因他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宠妃、最爱的儿子和自己信任的忠臣会欺骗自己。
赵明月瘫软在车壁上,叹息:“朝上要乱了。”
成景帝不知道他这一做法,传达出一个信息,他对三皇子背后势力的纵容。
前朝后宫全是人精,从前三皇子和太子就有别苗头的行为,却不明显,如今成景帝这一偏颇举动,无异于对世人宣布他对三皇子一派的宠爱,多少趋炎附势之人将如蝇虫扑向蜜糖,投靠三皇子一派,在这众星捧月中,三皇子即便之前没有野心也会被鼓动出野心。
先帝时诸子争斗的惨状很可能再次重现。
贺千空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一口,“回去禀告殿下,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