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她缓慢地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想要从他的手肘下将自己的脑袋拯救出来,未想才刚动两下,那只胳膊却突然改了方向。
闭眼假寐的青年抬起了手臂,然后将自己宽大的手掌往下挪了挪,停留在她的后背上。女孩很瘦,背上的蝴蝶谷嶙峋着竖起来,睡衣不算厚,热意顺着他的手掌传遍她的全身。
他像是在确认那是什么,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姐姐,别乱动。”
晏里其实很少叫她姐姐。只有在最初跟她回家的那阵子,他会甜甜地跟在她身后喊姐姐,后来长大一些,他就不叫了。
陈稚初曾一度对此很不满,但晏里无论如何也不肯改回来,只在很偶尔的某些时刻,会这样喊她。
他的眼睛仍然闭着,但睫毛却轻颤了两下,呼吸也不如先前平稳了。
陈稚初曲起了腿,才发觉自己刚刚倒的姿势不太好,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彻底不敢动了,喉咙里发出低低一声呜咽。
晏里好半晌才睁开眼。
柔和的小夜灯好像是专门为他而亮的一般。许是因为刚睡醒,白日所附加在他身上的锋利全褪去了,他的头发是黑的,柔软地贴在额头上。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变成了棕色,皮肤很白,看起来好像只有十八岁。
陈稚初本来还半撑着自己的身体,到这会儿,完全撑不住了,她只好用拳头抵在两人中间,但鼻息还是不可避免地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她有些羞耻地推了推他,软声问道:“你……你好了吗?”
晏里眨着眼睛,红红的耳尖在灯光下像透明的一般,他瞥开眼睛,低声说道:“睡到半夜,初初突然投怀送抱……”
他约摸是还没彻底睡醒,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轻轻的,糯糯的。陈稚初忍不住反驳:“我没有……”
晏里低头看了一下两人的姿势,好像是在无声地表达她这话十分没有说服力,但还是礼貌性地问:“那初初是要去做什么?”
“画画。”陈稚初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胡扯,她又推了他一下,“真的是去画画。”
想了想,又补充:“我睡不着。”
晏里“哦”了一声,不知道到底信没信。
他的手松了些,陈稚初终于从他身上撤开了,屋子里还是没有开灯,两人在黑暗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陈稚初想了想说:“晏里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黑夜格外会怂恿人一些,陈稚初纠结了好久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抬手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哎,算了。”
她说完,也不等晏里再说什么,就直接钻进了工作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