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尹瞪大了眼睛。
玄玉韫瞥他一眼,指了指身后抽搐的中年男子:“大人,人证物证俱在,有劳。”
他一拱手,绕开了应天府尹,走到谢珠藏身边去。
玄玉韫走得潇洒磊落,身后的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跟应天府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间或还有一两句与有荣焉的夸耀:“青天大老爷,这是您手下哪个官爷呀?厉害的不得了哩!”
“有理有据,彬彬有礼,后生可畏啊!”做了见证的老人,摸了把胡子,文绉绉地道。
应天府尹吓了一大跳,连忙呵斥道:“切莫胡说,那贵人可不是本官手下的差吏。”
众人一听,更兴奋了,交头接耳道:“比府尹官还大哩!”
他们久居应天城,自然是知道应天城里多的是达官贵人。但管着他们的也就是应天府尹,其他三公九卿,大都是听说而没见过。听应天府尹这么一说,人群登时就传开了。
郭家虽然没什么见识,嘴巴倒是很严,压根没玄玉韫和谢珠藏是宫里头的人,郭大娘见人群那么热闹,虽然心里头得意,却揪着郭大郎的耳朵,把儿子和女儿都叫进去好好地叮嘱了一番。
他们是谢家的家生子,蒙受大恩,头一条要紧的事,就是得嘴巴牢。
应天府尹自然也不敢说出玄玉韫的身份,他厉声让官差跟留着看守中年男子的卫率交接,把人押送到衙门去。自己还是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看着玄玉韫离去的背影。
赏梅宴的事,他耳聪目明,自然也听说了。
可如今看来,那些人口中“鲁莽冲动”的太子殿下,原来是个这样冷静聪慧的少年啊。
*
玄玉韫将众人的夸赞与困惑都抛之脑后,他起初脚步稳健,可越靠近谢珠藏,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就快了起来。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在期待着——
“韫哥哥!你好厉害!”谢珠藏眼睛里有光芒,她几步走到玄玉韫的面前,仰着头看着他,言辞凿凿,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事一样,极其诚恳地道:“韫哥哥……最厉害了!”
玄玉韫的心“咕咚”一下,在冬日泡进了温泉里,一下就荡漾起来。
他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尚可。”然后,他朝谢珠藏伸出手,要扶她上马车。
“才不是。”谢珠藏将手放在玄玉韫的手心,她借力坐上马车,扭头看着马车下的玄玉韫,十分严肃地道:“我的……韫哥哥,是世上,最、最、最厉害的人。”
玄玉韫上马车的脚步一顿,他低着头,轻轻嗤笑一声:“也就你这么傻。”
像是一声从唇齿间倾泻的叹息,倏忽就消失在风里。
谢珠藏不乐意了,撇撇嘴,朝坐在她面前的玄玉韫伸出手。
玄玉韫第一个反应是侧身捂住了自己腰间的蓝缎圈金铺绒绣葫芦桃子的荷包,他这么一动,倒是让谢珠藏愣了一下。
玄玉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腰间挂着的已经不是小猫扑蝶的荷包了。玄玉韫轻咳一声:“你伸手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