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这一段,玄汉帝眉头微蹙,半晌又舒展开,轻轻地喟叹一声。他早知真相,便更觉谢珠藏的懂事。
他继续往下读。
谢珠藏寥寥数笔带过玄玉韫替她出头的事,在信的最后一段,她直抒胸臆——
“殿下常言,妻者,齐也。赏梅宴之乱,实是他重我护我,知行合一。臣女珍视其心。”
“陛下罚之,亦为拳拳为父之心,方立其规矩,成其方圆,臣女慕之。”
“然,既自小为夫妻,错则同错,累则同累。荣辱与共,福祸相依。既知当罚,不求陛下恩典,只求陛下令臣女与殿下同受罚。”
玄汉帝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在信的最后一段,逐字逐句地看罢,玄汉帝怔愣了许久,复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玄汉帝将信笺放到桌上,又从抽屉中小心地捧出一幅画像来。
他徐徐地展开画像,随着画像展开,玄汉帝的眼睛也渐渐地红了。
画像上,是一家五口,坐于莺飞燕舞的垂柳之下。他们面前摆着宴席,却十分随意。玄汉帝执着昭敬皇后的手,给她指衔泥筑巢的新燕。玄玉韬含着笑,低头看着玩闹的玄玉韫和谢珠藏。玄玉韫正伸手,要去拉谢珠藏的衣袖,带着她去扑蝴蝶。
那时,玄汉帝刚刚登基,昭敬皇后仍在,玄玉韬年方十二,玄玉韫只有七岁、谢珠藏方满六岁。
恰是一幅暖风和煦、鸟语花香的《春日宴》。
玄汉帝的手颤颤地落在昭敬皇后的脸上,又拂过玄玉韬的脸,最后,落在了玄玉韫身上。
他沉默地看着,半晌,垂下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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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珠藏站在养心殿门外静静地等着。
阿梨心中焦虑不安,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往来的宫人频繁,也没人敢抬头看谢珠藏。
也不知过了多久,养心殿的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高望走了出来。
谢珠藏转过身去,期待地看着高望:“高……公公。”
高望笑起来,像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姑娘快回去吧,也到了要用晚膳的时辰了。”
谢珠藏没动。
高望接着道:“陛下说了,姑娘的字穆若清风,文辞达意,当赏。”
谢珠藏眸子一亮。
“就您自个儿,去哪儿都成。”高望温和地提醒道:“不过,有些地方乃祭祀香火,油水荤物一概不能入,您且留些心。”
“多、多谢!”谢珠藏郑重其事地道谢,高高兴兴地回了毓庆宫。
高望看着谢珠藏离去的背影,将拂尘往左手上一搭,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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