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台阶下颤颤巍巍地跪着东宫的宫人,以头触地,眼前只掠过赤舄上腾飞的五爪金龙,耳畔只听闻黄色衣袍擦过的风。
风里肃肃送来九霄云端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太子乃国之贰、君之储。妄议者,同乱国。”
众人惶然俯首,齐声应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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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汉帝走后,玄玉韫稍稍松了口气。
玄玉韫看看一旁的谢珠藏,别扭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然后板着脸对她道:“你不要以为帮孤说话,就能不开口说话。赶紧回西殿去好好休息,父皇训孤几句就会作罢,你巴巴地赶来有何用?若是又病了——诶诶诶,你哭什么呀?”
玄玉韫一时懵了,他慌忙地低头去看谢珠藏,嫌弃地拿汗巾子给她拭泪:“别哭了,丑死了。”他的动作笨拙又轻缓。
他的指腹沾了她脸上的泪珠,触在她的肌肤上,温热又带着湿意。
是鲜活的触感。
谢珠藏呆呆地抬头看着玄玉韫:“韫……”谢珠藏的声音含混不清,还带着浓浓的哭腔,可她依然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唤道:“韫……哥……哥……”
“孤在呢,别乱动啊。”玄玉韫警告她,又苦恼地道:“你怎么有这么多眼泪……”
他话还没说完,谢珠藏就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玄玉韫吓得往后一仰,双手僵硬地悬在谢珠藏腰际。
谢珠藏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玄玉韫。她抱得那样紧,玄玉韫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你你你……”
玄玉韫满面通红,手足无措。他迟疑了半晌,手才缓缓地环在她的腰间,还不敢碰她的腰,只敢在腰外环一圈。他心跳如鼓噪,忍不住怀疑谢珠藏是不是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可这样的心悸,却在他脖颈间触及谢珠藏的泪水时猛地一滞——谢珠藏素来内向,笑不放语,哭不高声,何曾如今日这般失态。
“韫……哥哥……”谢珠藏反复地念着这三个字,从初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到说快时的结巴,再到后来越来越顺,她的哭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谢珠藏嚎啕大哭。
她如何能不哭啊。
人间八苦遍尝,如今才知重回人世、失而复得的大喜,亦如大悲一样,令人溃不成军。
玄玉韫哪知怀中的十三岁少女,灵魂已又度过了孤独的五年。他神色一凛,双手握着谢珠藏的肩,声音严厉而又肃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