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青石道歪歪斜斜转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来,穿了一身正红色镶黑滚边武将袍,牛皮软甲,银质护腕,腰间佩刀,看打扮服饰显然是高品阶的将领。
一道横过眉骨的新生疤痕压住了来人原本俊朗的眉眼,凭空显出几分凶狠煞气。
带有血腥煞气的目光充满威胁性地盯了广陵王世子一眼,广陵王世子一惊,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那佩刀将领脚步不稳地走近了太液池,池萦之才发现,来人浑身带着一股酒气,正红色武将袍的衣襟大剌剌敞开,露出了一截蜜色的胸膛,竟然是喝得半醉的过来。
宫宴还没有正式开始,提前喝醉,可以说是相当的失礼。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多说一个字。
每个人都认出,喝得半醉的此人正是东宫麾下爱将——刚刚率军踏平了蜀地平乱,领了太子左卫帅之位的朱瓴朱大将军。
在场哪个不是割土一方的王侯出身,准许佩刀入宫的只有他朱瓴一个。
广陵王世子认出了朱瓴的来历,忿忿地闭上了嘴,忍气往后退回人群里。
这边闭嘴了,那边的朱瓴朱大将军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性子。
朱瓴拎着细嘴酒壶,站在人群前四处打量了几眼,哂笑一声,直冲着广陵王世子大步过去。
到了面前,一句废话不说,顺手往广陵王世子衣襟处一抓,便把整个人双脚离地提在了半空。
“阁下做什么!”广陵王世子挣扎着大喊。
朱瓴提个一百来斤的男子跟提小鸡似的,仰着头问,“刚才是你出言不逊,对东宫行事不满?”
“朱瓴!你大胆!你不过是个三品武将,我乃朝廷册封的广陵王世子韩归海——”
听广陵王世子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压人,朱瓴的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提着人在半空里晃了几下,像是扔一块石头似的,直接把广陵王世子头下脚上地扔进了太液池里。
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弧线。
砰,水花四溅。
湖岸围观的宾客们和众内侍惊呼声四起,广陵王世子在水里露出头来,奋力挣扎着靠岸,搅动得池水震荡不止。
朱瓴一只脚横踩在岸边石头上,指着水面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乍然停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然转头四顾,看到湖边拢着大袖安静站着的池萦之,眼神一凝,抬脚离开了湖边,笔直向她走过来。
旁边的楼思危大吃一惊,急忙用力一拉池萦之的大袖,“叔,快跑。他下个要扔你了。”
池萦之低头看了眼水花四溅、热闹极了的太液池,又转头看看左右呼啦闪开躲避的人群,茫然问,“他扔我干什么?我一个字也没说啊……”
朱瓴带着满身浓重的酒气走到池萦之面前,双手抱胸,眯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