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前一秒的她还慨叹着自己一语双关得极妙,后一秒却愤慨地意识到似乎不小心内涵到了自己。
“唐姐,顺手的话,能不能帮我递一下柜子里的磺胺粉?”
“你要这个干吗……”唐幸对着柜子分辨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了磺胺粉,刚打算走进卫生间递给他,却忽然嗅到了不算稀薄的血腥味,于是她顿时神经绷紧道,“等等,夜生,你怎么了?!”
带有馥郁木兰气息的高级香精瞬间遮盖了狭小空间中血液的甜腥味,唐幸垂下头来细细地打量着他的伤口,蓬松而柔顺的发丝拂在他的手臂上,有点点痒。
“没什么,”夜生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就是老门的铁插销旧了,有些锋利,出门时不小心被划破了手。”
“这还叫没什么呢,你是不是生下来就没被人疼过啊?”因为急切,唐幸的语气变得不太好,顺手就把刚才好不容易捡齐了的珍珠往桌子上一撂,几颗浑圆透亮的黑色珠子顺势又弹回了地上,触人神经似的啪嗒啪嗒直跳,“走走走,我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去,看这出血的架势伤口还挺深的,我估计还要缝个针才行……”
你是不是生下来就没被人疼过啊——
夜生呼吸一窒,顿时被这个问题直击心灵。
真的没有疼过吗?仿佛也不是,从小爷爷自然是疼他的,可他毕竟是男孩子,深山里就没有娇养着的男孩。他和明峰从小就像匹被放养大的小野马,树林泥堆里摸爬滚打惯了,跌着伤着也都是家常便饭,就算流了血也不会往心里去,更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再到后来,爷爷去世,长大的他走出了深山,来到了这座物欲纵横的大城市,辗转徘徊,花费了许许多多的光阴和犹疑,才与小玫瑰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在他心里,小玫瑰一直是很疼自己的。
尽管她外表清冷,瞧着很是难接近,可却在私下相处中对自己近乎百依百顺。然而令他心底止不住难过的是,今天晚上对自己受伤视而不见的人,也的确是她……
很显然,小玫瑰有心事了。
可是她的心事究竟是什么呢?
斟酌思量间,夜生已经被雷厉风行的唐幸拉下电梯拖上车并且绑好了安全带,没一会儿便开到了最近一家医院的急诊中心。幸运的是,这家灯火通明的急诊室中并没有多少人,挂上号的他们近乎没浪费什么时间,便排到了值班医生。
唐幸的判断倒是很准确。
这一道口子不仅要打破伤风,还得被医生缝上三针。
急诊科中年女医生的操作有如行云流水,不时便填好了单子,想都没多想就直接递给了唐幸。
“来,家属先去付费,付完费再去把药领来,我先带他去里间再做个消毒……”
二人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
宛如瞬间被点破了此刻这夜半三更的贴心举措,已经逾越了正常的雇佣关系。
“什么,”唐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时竟忘了伸手去接,随之出口反问道,“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