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被萧铣打断了话头,但也并不着恼,毕竟是自家骨肉亲情,虚礼上并不在乎,等萧铣说完,才叹息着:“本宫不懂兵法,铣儿你也这么说,自然从军务上是有道理的。可惜陛下如何能只从军务上想事儿呢?本宫察言观色,也知道陛下在你们救驾之战后,对杨经略的威望起了猜忌之心了这是打算试探杨经略是否愿意离开经营了数年的本镇,舍弃根基后移防到河南呢。杨经略如此回复,如何能让陛下安心?”
这种话萧铣听了自然是不能接口的,因为他的身份和杨义臣一样,如今都是一方经略,所以听了之后只能喟然叹息,摇头喝酒而已。萧皇后也知道这一点,本就没指望萧铣回答他,等萧铣喝了两杯,气氛冷却下来之后,萧皇后才故作顾左右之状说道:“倓儿,过去给你姑父斟几盏酒。”
听了这话,萧铣赶紧起身,甚不敢当,谦逊推辞:“如何敢让燕王殿下如此”。
然而萧皇后在上头让他安坐,他也只好虚着身子,受了如此礼遇,他知道萧皇后如此定然是有原因的。
“姑父,今日不论爵位,只论亲情,先父在时,小侄尚在幼冲,却也常听闻先父言及姑父将来定然是拱卫大隋的柱国之才,小侄敬您一盏。”
十岁的杨倓说话浑不似少年人的语气,而透出一股莫名的老成,让萧铣也是心中有一丝肃然,不再扭捏的接过来,说了一些场面话。
“铣儿,陛下也觉得前些年劳民伤财过重,才有如今这许多乱局。如今贼乱如此。要是朝廷集中全力剿灭李密,固然还有希望,然而太平年代漕运的损耗便已经不小。如今局面纵然压下去了李密,只要还有那么多山东乱贼。漕运的沿途损耗比太平年月再高数倍乃至十数倍也不是不可能。朝廷继续留在东都依靠江淮漕运供养,只会把江淮也拖垮。
陛下早年在扬州坐镇二十载,深知江淮之间富庶。若是把需要供养的朝廷百官骁果亲军京师十二卫军都移到江都的话,则可以减少每年数百万人口粮的漕运负担,让这些人在江淮当地就食。如此,只要守住关河,不让乱贼蔓延到东都以西,则天下最多只有河南河北两处大乱。其余东都河东关中蜀地荆楚江淮都可安保无虞,休养生息数年之后,河南河北乱贼对于官府漕运仓粮抢无可抢,定然会自相图谋,不出数年,声势就会萎靡这些话,都是陛下昨日和本宫说的,本宫倒是不懂这些大道理,今日便问问铣儿你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