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筝姐姐在这方面颇有见地,为何不在此处用功,反而去做女红呢?”
李筝惊愕道:“昭昭,你……听见了?”随即,她轻声一叹:“并非我不想。世人皆认为女红是妇人所应当做且擅长做的,而胭脂不过是女子爱美的肤浅表象,算不得正经事。我阿娘当年将我用来做胭脂的器皿都扔了,连那些花都全部命人拔了。”
“筝姐姐也惧世人流言?”
李筝失笑:“自然是怕的。你不知道,去年京中便有流言,说我生性凶猛,待我夫婿不好。我越想解释,看在他们眼里就越是遮掩。这才传到我耳朵里不久,礼部的人就来了。重的话不敢说,明里暗里让我不要让天家颜面扫地。”
“昭昭倒觉得,筝姐姐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可以再试一试。我虽久居宫人,也常听锦瑟他们说起宫外的事。如今京城家家户户富庶,女子爱美成风,有那么几家铺子的胭脂一经面世就极受欢迎,甚至供不应求。筝姐姐可见过他们的东西?”
李筝点头:“我曾叫奴婢买过几样回来,可是用起来始终差点儿什么。想必是与我自己的配方选色均不同。再一个,那几家名号不同,什么晴芳斋、闻香阁,东西却大同小异,没有什么新鲜的。”
“这便是了,我相信筝姐姐一定能做出别具一格的胭脂出来,到时候,无论是卖给这几家有了名声的,还是自己寻间铺子去做,一定会广受欢迎。”
李昭昭认真的模样令李筝笑了起来:“昭昭,谢谢你。姐姐近来成了俗人,身为公主却总是为钱财所困,甚至急得乱了章法。差点都忘了,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不过我会认真考虑的。”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的笑意如此温柔。
不过,没多时,衡卢宫中就传来了凄厉的叫喊。
李筝坐在椅上,手里拿着条鞭子,抽在了乔吉吉跪着的膝盖前:“你倒是仗义得很!下一次再未经我允许,借钱给你那些狐朋狗友,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派人将你扔到深山老林中喂狼去。”
乔吉吉吓得一抽,泪水涟涟:“筝儿,派人去多不划算,我自己走着去就行。”
“啪”地一声。“你还敢想?”
德妃坐在外间,端着茶杯,悠悠地吹了口气,还不忘招呼呆在原地的李昭昭他们:“来,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百合排骨汤,都尝一尝啊。”
“筝儿,”德妃抿了一小口茶,头都没回,“下手轻点,别沾上血印子了。”
等出了衡卢宫,李晴才松了一口气:“筝姐姐生气起来,也太吓人了吧?纵然那鞭子没真的打到乔先生身上,也让他哆嗦了半天。”
“做官不如尚公主,这可是他当年自己说的,”李茂转念一想,“不过啊,当时状元郎意气风发地骑马过兰亭道,被筝姐姐一眼相中,回去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现在想来,说不定当时乔驸马也是被逼无奈。”
“乔先生是个重情的人,是真心待筝姐姐好的,”李晴又道,“你瞧他方才虽然被骂得狠了,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只顾着逗筝姐姐开心,还担心她气坏了身体,连下台阶都小心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