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买票的过程中,张廷瑞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座位上坐着的两位精神状态截然不同的女人。一位是穿的花里胡哨、浓妆艳抹、神采飞扬、正对着一枚小镜子梳理刘海的娇小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缺少教养的瘦高男人的妻子。因为刚才他俩之间的一些轻浮的举动已经毫无掩饰地向在座的所有人表白了他俩的亲密关系。另一位则是怀抱着婴儿,一直有说有唱的疯疯癫癫的少妇。
不过十分钟,所有排队买票的人已经陆续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了。混乱一时的气氛又重新恢复到了排队买票之前那死气沉沉的状态了。
张廷瑞手中握着车票和找回来的零钱,如释重负地回到了座位跟前,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哈欠之后,依旧没有急着坐下,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熠熠闪光的铜壳的怀表,熟练地弹开表盖看了看时间,又仔细看了眼手中的车票,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悠然地坐下了。
因为时间上还有不少富裕,面对这么多陌生人,连个能打声招呼的人也没有,干巴巴地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确实无聊。于是,张廷瑞将钱和车票装入上衣袋里,打开了行李箱,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籍,翻到中间的位置,找到了昨天夜里刚看过的那一页,借着身后头顶上的窗户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煞有介事地看起书来。
这时,又有一列火车开过去了。火车卷起的一股猛烈的凉风顺着门下面的缝隙钻入候车室内,又顺着地面吹到了张廷瑞的腿上。顺着裤腿又凉遍全身。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第十四章 乌鸦与麻雀
上面提到的那位令人讨厌的阔少爷和他的妻子,正巧与张廷瑞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男子坐在张廷瑞这边,有意识地与他隔开了一个人的间距。尽管如此,接下来这对小夫妻的亲切谈话声,张廷瑞不用精心去听,也依然听的十分清晰。从他俩的谈话中,张廷瑞已判断出了二人的性格特征。女的既任性又娇纵。男的有些倔强,又实在有些懦弱。于是,他们之间的谈话,基本上都是女子占据主导、男子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因此,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免不了会有一种吵架的枪药味。
妻子见丈夫回到座位上来,有意识地躲了躲,让出足够的空间给丈夫,自己只坐在椅子的一头,表现出很厌恶对方的样子,弓着腰,耷拉着眼皮说:“你妈这人可真够抠门的。在你家待的这几天,都快把我憋闷死了。”
丈夫听了后先是不禁一怔。而后向妻子跟前凑了凑,但还留有一定的距离,一只手不自然地搭在妻子的背上。表面上是想讨好对方,但是,也带有一丝不理智地语气说:“你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为了你到我们家小住几日,我们家提前一个月就着手做各项的准备,临近你登门的那几天,杀猪宰羊的好一阵忙乎。进门后的几天里,一大家子人像拉磨的牲口一样不停地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说一,没人敢说二。上顿接下顿地伺候着你吃喝。晚上,连洗脚水都有人端来端去的;连擦脚布都是一天一换。担心你睡土炕不习惯,硌了你的腰,每天晚上我妈都给你铺两床褥子。早晨起来,刷牙水又有人端在你面前。这些你不表示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落下了一大片埋怨啊?没功劳还有苦劳吧!也不知我们家人,是哪辈子欠了你的人情债了,才换来你这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