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武被郝仲青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为了摆脱尴尬境地,他凑近郝仲青跟前,嬉皮笑脸地将毛笔硬往郝仲青手里一塞说:“校长啊,您就痛下决心吧!您就不怕有人把育德中学隐藏着共产党的事捅到教育厅去?上边一旦派下人来查,您解释的清吗?解释不清,就得背着一项通共的罪名。这顶帽子可不是好戴的呀!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小个子也上前一步,讨好地说:“校长,您惜才如命,为人厚道,这是全校师生所公认的。可是,就为了保护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照顾一小部分老师的颜面,而给自己招来灾难性的后果,您觉得划算吗?我要是您,就心一横,眼一闭,管他谁是谁呢?大笔一挥,先甩掉包袱再说。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今后您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过那种度日如年的日子了。这就叫长痛不如短痛。”
就在郝仲青的思想又有了进一步动摇,手中握着的笔,正要慢慢靠近那张告示时,只听房门呼啦一声打开了。随后从门外闯进来了三位教师代表。当他们发现郝仲青正要在开除张廷瑞的告示上签名时,顿时就暴跳如雷。
国文组的黄老先生颤颤巍巍地首先发表意见。说:“郝校长,这上面列举的张廷瑞违反校规之说,是不是太含糊其辞啦!仅凭学生犯一两次纪律就开除,那么,我们这个学校是不是有点太专制了。常言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更何况他还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孩子呀。我们当年在求学的时候,谁没犯过错误,谁没挨过老师的板子?如果,学生一旦有了错误就必须要开除学籍,那么,我们还有坐在这里当老师的资格吗?”
数学组的单自清老师,因体态消瘦,不得不弓着腰,凑近郝仲青面前,接过黄老先生的话说:“对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学生有了错误时,可以通过批评教育使其改正。而不应该就这么草率地把他赶出校门。张廷瑞同学不就是出于爱国,带领学生们上街游行,声援上海被英国人屠杀的工人,才惹怒了一些人,而非要致他于死地吗?难道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土地上,屠杀中国人,作为同胞就不该站出来讨个公道吗?我认为:他们的行为是爱国之举。是正义之举。每一位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应该这样做。而没有理由对他们说三道四。”
理化组的年轻教师贾讯更是义愤填膺。他非常厌恶地看了一眼站在郝仲青旁边的张继武,对郝仲青说:“郝校长,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您耳边扇阴风,点鬼火。这些人向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您可要做到心中有数啊!张廷瑞是学校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学生。他有自己的一套做人准则,从不与人同流合污,做事又一向忠诚厚道,是非观念明确。这难道也是错误?您不是一贯提倡:不敷衍,不作弊的学风吗?我认为:张廷瑞正是这样的好典型。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居心叵测地诬陷他是共产党,我看是他别有用心。想利用您的手铲除异己吧!”
郝仲青听得脑袋都大了。便挥挥手说:“好了。好了。关于是否开除张廷瑞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我要亲自调查事实真相。等我确实拿到了张廷瑞就是共产党的证据以后,我会很妥善地处理这件事的。大家都各自去工作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着站起来,以示谢客。
然而,事态并没有就此平息。以教务主任张继武为代表的左倾机会主义者仍不甘心他们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