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斗打在最惨烈时,汉奸张老六一见成片的鬼子兵的尸体在河面上漂浮着,正顺着齐腰深湍急的河水冲向下游,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最终的胜利属于谁,一时还真难以预料,作为此次战斗的指挥官,他自己也没法向主子交代,于是,赶紧从隐蔽的壕沟里站起来,死皮烂脸地进行劝降。只听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傅德才,我是你们的副司令张老六,我现在受大日本皇军的委托,奉劝你赶快缴械投降,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投降后我担保皇军给你个旅长当。还有美女金钱。晚了可就再也没有这等好事了。最后我再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你可要好自为之。”
傅德才对张老六投靠日本鬼子当汉奸一事,早就恨之入骨了,一直都暗自下狠心要活捉这个畜生,然后再当着众兄弟的面生吞活剥了他,以解心头之恨。此刻,刚听到一半时,就已经气炸肺了。因而,等张老六的话刚一停下来,他就不顾安危地从隐蔽处露出身来,站在高坡上,破口大骂道:“张老六你个狗汉奸,**的还算是中国人吗?别让老子我捉到你。一旦捉到你,我必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点你的天灯……”一边骂着,两梭子子弹早已射出了枪堂。遗憾的是:只撂倒了几个小鬼子,却没打中张老六这个可耻叛徒的脑壳。接着,他第一个下了河,一边射击,一边前行,终于带领着手枪排,从正面冲出了包围圈。
当一排人迅速撤退到了琉璃河时,又意外遭遇了一队鬼子的围追堵截。一阵激战之后,队伍才得以脱身,继续一路向北撤退。
就在手枪排的勇士们安全撤退到了窦店大红门时,傅德才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体力也已经耗尽了。他气喘吁吁地对所有战士们说:“看来我是等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了,你们看,敌人还在追剿我们,我的腿挂了彩,实在是跑不动了,你们不要管我,更不要与敌人恋战,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尽量保存好我们的实力,尽快转移,趁我还有一口气,我来掩护你们撤退。”
傅德才的话在战士们听来,那真是掷地有声。每一个字又都像一颗钢钉钉在了他们的心上。于是,纷纷含着热泪表示:要活一起活,要死咱们就一起死。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安全的地方。手枪排离不开你。更要让小鬼子知道:手枪排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没一个孬种。
傅德才听后,又急又气,忍不住大吼:“胡闹!谁再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就一刀劈了谁。”说着,从一位小战士手中夺过一把雪亮的钢刀,高举过头顶喊道:“你们快走,我来做掩护。再晚了就来不及了,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
随着话音,傅德才拎起钢刀,使尽最后一口气,一个箭步登上了一个制高点吸引敌人的火力,以给其他战士创造更多更安全的逃生机会。不料,他的脚跟尚未站稳,就被一梭子子弹击中了要害,而以身殉国。
亲身经历了数十场残酷激烈的战斗,本身就体弱多病的张廷瑞因疲劳与饥饿,再次病倒了。
在敌人四处追缴散落的“同盟军”时,张廷瑞正躺在一个僻静小山村的老乡家里,发着高烧、出着虚汗,昏迷不醒。
虽然身体严重虚弱,神智不清,但张廷瑞心里始终都明白:在刚刚经历过的数次生与死的考验中,他没流过一滴眼泪,只怀着一腔的悔恨——
懊悔自己在战斗中没有真正发挥出军事上的参谋作用,才导致了队伍蒙受如此之大的损失;仇恨日本鬼子太凶残、没有一点人性。
在他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中,敌人隆隆的轰炸声、机关枪的扫射声时时都在他的耳畔回响着。还有日寇的那一张张狰狞丑陋的面孔和血腥味十足的膏药旗也时时在自己眼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