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爷低鸣的呼喊声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当头一棒,沈爷的身上有六百二十处缝合伤口。可这个男人的这句话,没有人明白潜在含义——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听到了自己兄弟痛苦的嘶喊声,自己被救出去时救援人员的怒号声,还有,自己发自心里的罪恶感。
“你对得起所有人对你的努力吗?林大夫为了你这个病号三天三夜没合眼,你现在能像活死人一样躺在这,纯属是他的功劳!”
“程静,别冲动。”
“我怎么不能冲动了!我最看不起这样的兵!”
沈爷缓慢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一个女护士转身离开的样子进入他的眼帘,不知道为什么,沈爷的心中有些小小的触动。
“我的队友,死得比我更冤。”
沈爷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句话,继续合上了双眼。
这里是平壤的中朝战时医院。
医院的接待大厅,放满了躺着伤者的床位。
每次小战役,这个医院都会吞吐超过两百名伤员。
这里的医生,每个人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拯救这些战士。
或许几天的高负荷工作已经成为了一种家常便饭。
医院粉刷没几天,可是。
本来雪白的背景墙,却满是溅出来的血迹。
背景墙上,用朝鲜语和中文一同写出了四个大字。
医者仁心。
“沈俊义,今天感觉如何。”
沈爷重新睁开双眼,耳边回荡着是那天扭头就走的护士,沈爷哀伤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心病未解,谈何舒坦?”
“注射600ML强心剂。”
女孩冰冷的声音在沈爷身边回荡着,沈爷愤怒的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吐了一口口水。
“我去你骂了隔壁的,我知道你听得懂,老子死了四个兄弟,我现在病怏怏的躺在床铺上,我就求你一次性给我来个痛快的,我活着对不起老子的弟兄!”
程静“哼”了一声,站在输液器边上,手动调快了输液的速度。
“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想死么?给你来个痛快的,现在你的手应该感觉到疼了,只要再过一会儿,你没了知觉,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我代表我兄弟谢谢你。”
沈爷闭上了双眼,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
程静见状,虽然感觉有些不解,但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在沈爷的病历报告本上写上了自己的一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