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铁水的炉子旁边放着一具赤裸的男尸,不远处还支着一口大铁锅。冯九思蹲下身来检视尸体,发现那人很年轻,身上筋骨强壮,但双手被斩断了,喉咙也被割开。他用手抹去喉咙上的血,发现伤口并不很大,只是割断了气管,喊不出声音而已,按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的;再摸摸尸身,感觉黏糊糊的,但还有体温。他忙叫人把灯拉过来照亮些,这才发现此人遍体烫伤,连他的手上都沾上了碎烂的皮肤——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因。
他站起身朝杨炳新望去,旁边却有位工人开口说:“下工以后,借着炉子里还有火,我们就支上铁锅洗个澡,每次都是二锤照应我们先洗,他总是最后一个。刚才我起夜,发现这边还亮着灯,走过来一看,才发现二锤让人给‘煮’了。”冯九思没听明白,忙问:“怎么给‘煮’了?”那工人指了指大铁锅说:“我看见他那会儿,二锤还在锅里,下边烧着火,水都烧开了。”
该死的,看来这次他面对的是一个极度残忍的罪犯,而更可怕的是,他4天杀了4个人,所以,他很可能是在有意识地每天杀死一个人。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不知这家伙今天的目标又是谁。他转向杨炳新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没等杨炳新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名伪警察晃着膀子走进来,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在前边引路的那人冯九思认得,是本地的伪警察局分局长,后边大模大样的那人他也认得,居然是蓝小姐的“老斗”周孝存。
伪警察分局长一见他在这里也吃了一惊,忙拱手道:“冯队长,您公干哪?”冯九思没理会他,而是上前迎住周孝存问:“您这是?”周孝存干巴巴地说:“我也是公干。”
冯九思知道,周孝存早年在日本学的是法医,毕业回国后才参加的军统局,而且升迁极快。这位大人物今天居然要亲自动手验尸,不用问便知道,国民党人对这起案子非常重视。只是,这里死的是共产党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周孝存问冯九思:“您看这是?”冯九思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是私仇不会下这种狠手。”
冯九思此时心中很复杂。他原本是受命破解案情,阻止凶手,现在却又死了一人,便等于是在指责他的工作没做好。而周孝存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这件事绝非表面上显现的那么简单,但问题的症结在哪,他还没有头绪。
周孝存检查完尸体,对冯九思道:“我妻弟的事谢谢你了,这件案子有什么进展给我打个电话。”他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间就往外走。但他的出现恰好给冯九思解决了一个难题,便连忙追上去,将蓝小姐塞到他手里说:“您受累带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