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炳新被逼到了墙边,再没有退路了,于是他叹了口气道:“你自以为聪明,整天跟日本鬼子和国民党特务混在一块儿,不是也没发现我义弟‘狸猫’还活着吗?”
“小仓先生早就跟我说过,这是‘死人’干的……”他看到冯九思说出这半句话后脸色突然间羞得如同醉酒,但转眼间又变得铁青,然后猛地一拳挥过来,重重地打在他的下巴上,这才说出后半句话,“他妈的是我自己愚钝,没听懂,没看透。”
杨炳新也一拳挥过去,打在冯九思的软肋上,让他疼得弯下腰。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扭打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将“百灵”家里珍贵的陈设撞得狼藉一片……终于,他们从屋里打到外边的草坪上,两个人都累了,便仰面躺在地上喘粗气,但心情却舒畅了许多。
这时,杨炳新突然听到一个带着外国腔调的本地口音说话了。那人说:“哥儿俩这一晚上够忙活的,杀人不少哇!”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冯九思的同事,洋巡捕安德森。
三十八、“我是吉田次郎的朋友”
冯九思和杨炳新被安德森关进英租界拘留所里,一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也没有人来问话。
不过,冯九思却感觉到,一连几个小时与杨炳新关在一起也有好处,这让他们有了交流各自掌握的情报的机会。杨炳新对他讲述了上级领导对这件案子的重视,也讲了追赶“狸猫”的全过程,而且详细地回忆了“狸猫”讲的每一句话。同时杨炳新还真诚地向他道歉,说自己不该一口咬定他栽赃陷害,更不该在交通饭店甩掉他。而他也向杨炳新表示歉意,说他不该怀疑杨炳新可能是凶手,处处提防,影响了工作,并且讲述了他从小仓和周孝存那里得来的几乎所有情报。
只是,有一件事他没讲,那就是周太太昨晚提到的,在“吉田事件”那天他与周孝存一起去赛马场的事。两年前,上级领导下达刺杀吉田次郎的命令时,恰好正赶上他走背运,不论是打麻将、推牌九、扑克牌、赌马,还是赌回力球,他是样样皆输,无法再像往常那样轻松地承担起全部的行动经费。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周孝存借了一大笔钱。
借来的经费已经花出去了,债也欠下了,下边的难处却都得他自己来背。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在租界里不论是“吃喝嫖赌抽”,还是杀人放火,都算不上是大罪过,然而,一位绅士如果不想信誉破产,从此变得不齿于人,就绝不能做两件事,一是借钱不还,二是赌博作弊。借钱不还的事他根本就不能考虑,但赌博作弊只要不被人抓住,却并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