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家,”鹰人在餐厅里开会了,“都要求重新考虑对你们的安排。要求把你们将来的家,从诺德号换成运载号……现在我得告诉你们,这两个地方的居住条件还有两点不同。在权衡新的情况之后,如果还是要求重新安排,我们才会满足你们的要求……
“今天下午我跟你们说过。运载号里没有物种间的交流。不但每个物种要隔离在自己的居住地区,而且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智能人,包括我所代表的,来干预任何物种的事务。不但现在不管,将来永远也不会来管。运载号上的物种得靠自己。而与之相反,诺德号这个物种大混合的世界则有人管理。不会像在海星号这儿管的那么严,但总会有人管。我们相信,不同物种住在一起,远距离观察和监控是非常必要的……
“第二个不同点最重要。运载号上不会有生育。住在那儿的所有物种,都会患永久性不育症。他们可以得到幸福生活的一切必需品,但谁也不准生育。与之相反,诺德号上就没有对生育的任何限制……
“请让我把话讲完,”见几位听众想要提问,鹰人就说,“大家还有两个钟头来作决定……如果还想换到运载号,只需要带上行李,叫大块头打开封闭通道就行了……”
开普勒不再想到运载号,尼柯尔一点也不觉得大惊小怪。这位年轻人显然最初很难定夺,要求重新安排,只不过是出于对母亲的忠心。从那以后,整个下午大多时间他都跟玛利亚在一起。很明显,他很爱她。
开普勒争取大家庭每个人的帮助,只怕跟母亲争吵,但事实上却没有发生什么矛盾。奈赞成说,开普勒不应当被剥夺作父亲的幸福。她甚至还宽宏大量地提出,帕特里克可以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但是,做丈夫的马上指出,他早已过了生育期,再说,从许多方面说来,自己已经跟伽利略和开普勒当过父亲了。
尼柯尔,帕特里克,奈和开普勒单独在一间套房里,作最后的告别。这真是抹不干眼泪,道不完伤感的一天哪!四个人都伤心欲绝。两个母亲跟两个儿子说再见,永远再也见不到了。这最后的写照是一幅动人的对称画面。奈请尼柯尔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指引开普勒;尼柯尔要奈继续给予帕特里克她那无私的、无条件的爱。
然后,帕特里克把两个沉重的大口袋扛到肩上。他跟奈出门时,开普勒站在尼柯尔的轮椅边,握着她干枯的手。
门关上之后,尼柯尔的眼泪才如涌泉般夺眶而出。永别了,帕特里克,她头都想痛了,永别了热娜维耶弗,西蒙娜,还有凯蒂。永别了,理查德。
第七章
梦一个接着一个,有时候当中没有间断。
亨利笑她说她黑,然后在医学院日常的扁桃体摘除术中,一位傲慢的同事挡住她,才不至于铸成大错。后来,尼柯尔一个人在乌云压顶的沙滩上溜达。一个身披斗篷的影子,一言不发地在远处打手势。“那是死神,”尼柯尔在梦中对自己说。这个玩笑可太残忍了。她走近那个影子,碰了碰那伸在外面的手,麦克斯·帕克特脱下斗篷,哈哈大笑。
她光着膝盖,在一条黑呼呼的地下水泥管道中爬行。膝盖开始淌血了。
“我在这边,”凯蒂的声音说。“你在哪儿呀?”尼柯尔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在你后——面,妈妈,”本说。管道里开始灌水。“我找不到他们,没法帮助他们。”
尼柯尔在水里用力挣扎。管道里水流很急,把她冲到一边,冲到外面,又变成了森林里的一道小溪。尼柯尔的衣服给溪水上一条树枝挂住,她站住了,把树枝拨开。她开始沿着一条小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