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爱他已经不能自拔了,因为她开始妒忌了,她的心里十分痛苦,但是他却浑然不觉。那天傍晚,雨过天晴,她留在七师,在他那里吃的晚饭。她几乎没有吃进东西,他却呼呼啦啦喝了两碗稀饭。她幽怨地看着他喝完稀饭,然后说,我想和你谈谈。
他似乎有些吃惊,盯着她问,谈谈?谈什么?
她说,谈谈你和我。
他说,你和我有什么好谈的?但他很快就有点明白了,说那好吧,我们去散散步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遇上乔乔和同宿舍的两个女同志从大伙房吃完饭回来。乔乔看见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还说她分到了两块洋胰子,正准备送给她呢。她笑笑说,谢谢了,你留着自己用吧。乔乔说,我什么都能用的。又说,要不我给你留着,等你搬过来再给你吧。她又是勉强一笑,未置可否。这时候他把乔乔叫到一边,比比划划,很神秘的样子,居然还在乔乔的手心里写字。
她的心又被伤了一次。
他们从农家小院后面的一条小路上山,山里的空气新鲜极了,被雨水洗过的霞光从树林的缝隙里筛过,落下一地斑驳。整个山坡都是汩汩的流水声。山道弯弯,红泥路面留下了两双脚印,他的宽长深陷,两行平行,她的娇小浅薄,东一个西一个。
他的兴致渐渐高了起来,走到一个坡上,回过头来等着她说,吃川菜走蜀道听巴山夜雨,真神仙也。
她向他笑笑,苦笑,没说话。
他说,你看这山坳,风停雨过,溪流纵横,晚霞普照,平地生虹,漫山遍野,鸟语花香。等革命成功了,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盖一所大学,这个地方最适合莘莘学子们忧国忧民了。
她说,那时候你还会到这里来吗?
他说,那当然,我来当教授,要是发展了,文化跟不上了,我就当门房。
她不走了,看着山下,幽幽地问,那我呢?
他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他说,你什么你?我来当教授,你就是师娘。我来当门房,你就是门房夫人。
她正视着他,你说话算数?
他哈哈大笑,往下走了一步,拉上她说,我说话当然算数。我这么大个师政委,还能逗你这个千金小姐?当然了,那时候封建军阀和帝国主义统统完蛋了,中国人平等了,男女也平等了,你也可以当老师,或者当门房。但有一条,我们两个必须在一起。
她的心里热了起来。这时候她困惑了,凭她对他的了解,他说的不是假话,他是爱她的,她为什么要疑神疑鬼呢?在这个山上,她竟然产生了自责,她想她肯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叶障目,疑邻盗斧。但是思路换个方向,他也确实有一些不好解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