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自然明白李道宗所说的那位乃是何人,眼下的情形,不就与武德末年有些类似么?作为当初眼睁睁看着玄武门之变发生的李道宗,自然看破了其中的利害,所以才会有如此明锐透彻之言。
李治乃秉持道义的谦谦君子,所重视的为父慈子孝,兄弟谦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害人之心,而李恪却是咄咄逼人,一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模样,这就注定了根本无法与之进行调解和解,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余长宁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提点一下李治,免得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见余长宁久久的沉默不语,李道宗微笑提点道:本王之意,并非是要余祭酒玩弄权术,而是懂得保存自己,因为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别人不是傻瓜,人在做天在看啊!余长宁豁然省悟,起身对着李道宗深深一躬:今日之言感触颇深,长宁代晋王多谢王爷指点。呵,这小滑头!李道宗微微苦笑,余长宁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将自己推入了李治的阵营,当真好是狡猾,然若没有这份狡猾,又如何为李治担此重任呢?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雕像泣血
李治在别院内斋戒三天后,于二月二十四日清晨率领群臣进入后稷祠正殿,开始进行祭稷大典。
后稷祠正殿为东、北、西面呈马蹄形排列的硬山式建筑,东、西陪殿各三间,北面六间,围成了一个宽阔的殿院,后稷石像身披红绫,手执农具,坐于北面殿中,香火绕绕,殿阁森森,让人一望便心生肃穆感觉。
辰时方至,群臣们全都来到殿院中肃然排列,李治身着全套皇子冕冠,英姿勃发昂首阔步,行至香案前对着案上三牲祭品一拜,展开手中黄绫高声地念诵祈祷词,清朗的语调远远地回荡开来。
余长宁正一声不吭站在群臣队列中,眼见仪式快要结束,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正在此时,队列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高亢的尾音几乎湮没了李治的念诵之声。
没想到竟有人这般失礼,李道宗脸膛一黑,回首望去,却发现乃是一名年轻监察御史。
感觉到了同僚们投来的疑窦目光,年轻御史身子轻轻颤抖,指着后稷高大的雕像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快看,雕像,雕像……
余长宁抬头一望,谁料刚看得后稷石像一眼,整个人便为之愣怔住了,同时望过去的所有官员也全都呆立当场,一时间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大家都看见一滴一滴的血泪正从石像双目中滚落而下,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