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云嘴角溢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怔怔地望着余长宁仿佛要将他的模样镌刻于心海,半响才轻叹一声道:我快要不行了,可惜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有见到灿烂的阳光就要夭折于此,我,我真是对不起他……一言方罢,珍珠般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余长宁泣不成声地劝慰道: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孩子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生……我们可以生两个,生三个,甚至是十个……只要你愿意,我们生多少个都行……
甄云艰难地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低声道:甄云……从未后悔遇见你……今生只怕是不行了……若有来世,愿能再续未了情缘……只愿来生,我不是突厥汗王,你不是大唐帝婿……能够田园桑麻白头到老……共享庶民之乐……
余长宁心里一阵大恸,右手捂眼死死咬住了牙关没有哭喊出声,泪水泉涌般从指缝流了出来。
临死之际甄云真情流露,余长宁这才真正体会到甄云对自己那份深切的爱情,她以女子之身统帅一国,怀胎十月经历了多少的痛苦磨难,然而自己不仅未能守在她的身旁呵护安慰,而且还与她处于敌对阵营相互攻杀,以前自己更深深地欺骗了她,想必她的心里一直十分难过伤心,如今孩子难保万念俱灰,备受打击的甄云所以才会如此绝望,甚至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诸多念头在余长宁脑海中来回奔涌,他心中当前必须以保住甄云的性命为第一要务,长吁一口气稳定心神,对着那稳婆沉声道:孩子可以不要,但不管想尽任何办法,都必须保住汗王的性命。
稳婆已经听出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乃是孩子之父,哭丧着脸解释道:大人,并非是老奴不尽全力,眼下胎儿难以诞下致使产门堵塞,若再拖延出现血崩,一定会危及性命。
余长宁听得又惊又怕,急声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稳婆跪地哽咽道:对不起,老奴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听天由命。
闻言,余长宁面色苍白跌坐在床榻边缘,一声闷哼,一口鲜血骤然喷出,点点散落在衣襟之上。
正在他万念俱灰无比绝望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事,猛然弹跳而去语无伦次地嚷嚷道:对,杜禹英,她说不定能行,你们等等,我去找她,一定等着我。说罢犹如发疯中魔般冲出了内帐,朝着外面跑去。
数月运粮前来胜州的时候,余长宁记得当时杜禹英曾在翻看一本有关孕妇生产方面的医书,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懂得多少,但茫然无计之下,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她是否有什么办法。
余长宁策马如飞冲入山谷之内,杜禹英正在吩咐郎中替受伤的士卒包扎伤口,眼见他回来,面色复杂地开口道:情况如何了?你可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