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铜管大笔,她轻声下令道:请国师入内。
待到侍卫出去后,甄云急忙跑到了帐角摆放的铜镜前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自己的容貌,顺便还拢了拢垂下的秀发,这才转过身从容不迫地站在了王案之前。
余长宁来了,笑容僵硬,步态沉重,然而看在甄云眼里,却是余长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现。
待到余长宁行礼之后,甄云笑问道:国师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余长宁绷紧的脸膛没有一丝笑意,又是一躬吭哧道:属下……是有一件事情想……想求汗王允诺。
甄云这才注意到了今天的余长宁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什么事国师但说无妨。
望着甄云亲切温柔的笑容,余长宁心头的挣扎更是愈演愈烈了,沉默良久,他终于一咬牙关沉声道:听闻高句丽汉和公主属意与微臣和亲,微臣今夜前来想求汗王同意此事。
话音落点,甄云如遭冬雷击顶,整个人瞬间呆住了,怔怔地望着余长宁不能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余长宁狠下心来继续补充道:微臣想与汉和公主和亲,请汗王允诺。
余长宁……你……甄云娇躯瞬间不可遏止地颤抖了起来,心头犹如针扎一般难受,说话也是不能成句,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晚才对自己表示过朦胧爱意的余长宁,今天就要提出想娶其他女子为妻。
余长宁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捏得拳头咯咯作响,久久沉默无语。
帐内的牛油灯摇曳着明亮的火光,光晕将甄云美丽的俏脸映照得忽明忽暗,良久之后,甄云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的云霄轻轻飘了下来:为什么?
余长宁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平静而清晰地说道:汉和公主雍容华贵,倾国倾城,微臣一直对她心存爱慕景仰,得知公主想与微臣和亲,微臣实在又是惊奇又是高兴,所以特来请汗王同意此事。
一句句话语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击打在了甄云的心口,她呆呆地望着余长宁,无法言语的悲恸从心里蔓延而生,一丝清亮的泪水从美目中滑落而下,顺着面颊流到下巴,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珍珠,点点滴落在了王案之上。
一直低着头的余长宁却没看见甄云的泪水,此刻的他心里内疚自责悲恸,犹如站在悬崖峭壁上一般头脑眩晕想要转身离去,但是他不能,只得继续留在这里,做着他非常不愿做的事情。爱情的种子慢慢发芽长成了小苗,小苗变作了小树,然而现在却被亲手种下它的人拦腰锯断,甄云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来回搅动那般疼痛,只觉人世间一片绝望悲凉,心海空虚得没有了任何着落。但她乃是突厥汗王,她不想被余长宁看见自己的软弱流泪,也不想让他得知自己的绝望迷茫,虽然她很伤心,虽然她很难过,然而仰首闭上双目沉默良久,再次睁开眼来甄云已是一脸的平静,冷然开口道:好,本王同意国师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