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余长宁国师到了。
他依旧如中原人那般用丝带束着发髻,面容俊雅,嘴含笑意,身上穿着一件突厥人贯穿的袍服,此刻走到第一排右案落座,已是悠闲地接过侍女捧上的牛骨茶品啜起来。
不消片刻,王帐中人越聚越多,满当当的案几座无虚席,隐隐的交谈议论不绝于耳。
余长宁正在闭目养神之中,突然听见帐门口传来了一阵轻轻骚动,不少人已是低声道:呀,右贤王今天也来了?
来者正是右贤王泥孰,因为去岁生了一场大病长期卧床不起的关系,泥孰看起来有些憔悴虚弱,他白发披散,面容枯槁,袍服穿在身上犹如挂在竹竿上一般的空荡荡,此刻拄着一根翠绿的竹杖缓步蹒跚走来,不停地抬手对着相识的头人打招呼,挂着的笑意使得脸色的皱纹看起来更深了。
右贤王身份尊贵,自然也是列座于第一排,走到中间甬道,泥孰正准备步入首案落座,突然看见了旁边的余长宁,不由微笑开口道:数月不见,国师风采似乎更胜往昔了。
余长宁起身抚胸行礼,喟叹一声道:长宁的风采何足道哉!倒是右贤王的身体看起来比以前似乎差了许多,请右贤王一定多多保重好好调养啊!
泥孰咳嗽了几声,丢掉竹杖在侍女的搀扶下落座,老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国师关心,本王毕竟是老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便会被白狼神召去,也算死得其所,国师如有闲暇,不如前来看望看望本王,也不枉你我忘年相交一场。
余长宁知道泥孰必定是有要事想与自己商议,况且他还是自己与大唐的联系人,所以闻言也不拒绝,点头道:好,有空长宁一定过来向右贤王请教。
泥孰微笑颔首,混沌的老眼落在了王帐遮挡通往内帐的那面屏风之上。
汉王驾到;
随着一阵尖锐的喧哗,大帐骤然安静了下来,只闻一阵沉稳而缓慢的脚步从内帐走入了王帐,汗王在屏风后站定止步,似乎在端详自己的着装,稍事等待,然后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无数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身上。
轰嗡;举座骚动,王帐犹如被凛冽的北风骤然扫过,头人们望着眼前的汗王,惊愕得双目圆瞪甄云,嘴巴大张,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丝缎般的黑发自然垂在肩头,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雪白的肌肤晶莹光洁,此刻站在三尺台阶上负手而立睥睨群雄,直是英风凛凛,绰约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