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沉重点头,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的父母是如何过世的?
前年官府征发徭役修缮官道,他的父母应征去了,谁料却遇到了大山崩塌,一行几百人全部遇难,连尸身都没找回来……
因公死亡,难道官府都不管么?
公子……我见你的模样便知你是大唐人……在这代州我们胡人的性命就如同牛羊牲口一般,谁会关心我们的死活?
在你们中原人看来……我们……我们突厥人乃是战败者,理应仆役一般伺候主人,然而这也罢了,大唐官府,还有那刺史涂贵可从来没把我们当人看啊?
老妪断断续续的话犹如钉子一般狠狠地钉在了余长宁心里,最后他几乎忘了是如何离开这间破败的小屋。
余长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但这一次他将自己钱袋里那十余两银子都给了这可怜的祖孙三人,虽然是杯水车薪无法改变他们悲惨的命运,但他心头终于好过了一些。
脚步缓缓地走在小巷内,一种难言的滋味弥漫在余长宁心头。
同样是人,为何这些胡人在代州竟是如此的悲惨,当真如同老妪所说性命如同牲口一般微不足道么?若是如此,这是否便是胡人们叛乱的原因?
不,若是如此简单,身为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李勣岂会不觉?肯定其中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因素,想起离开太原时,李勣提及的那百鬼夜行,余长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公子,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们找了半天。
一句焦急的女声打断了余长宁的思绪,抬头一看见是画眉时,余长宁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不小心迷路了而已,到让你们担心了。
薛仁贵淡淡笑道:我早就告诉画眉不要心急,余兄弟你一定无恙,但她还是急得不轻。
对呵,若你在不回来,画眉姑娘说不定便要到处找你去了。罗瑜也上前笑着揶揄了一句。
画眉白了罗瑜一眼,长吁了一口气道:公子,那咱们现在到哪里去?找间客栈休息么?
闻言,余长宁内心突然涌出了一股冲动,想着乞术祖孙三人悲惨的境遇,以及今日被官府处决的那些胡人,他断然开口道:不,我们现在便出发去岱海草原,查明叛乱的缘由。
见他一改昔日懒散的作风,变得如此正色,画眉顿时大感奇怪,问道:公子,连日旅途劳累,咱们不休息一晚再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