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交,首先就要绝音问,故左宗棠此信发出后,曾国藩就没给他回信。事后,左宗棠也发现这番话说得太狠了:
“涤帅自前书抵牾后,即彼此不通音问。盖涤以吾言过亢故也。忠告而不善道,其咎不尽在涤矣” ;
“忠告而不善道”,即能刚不能柔,得理不饶人,正是左宗棠一贯的风格。这时候的曾国藩,尚未完成由申韩之学向“禹墨为体、庄老为用”之黄老之学的转变,故不能即刻原谅左宗棠的“不善道” 。但是,经过一年多的守墓“读礼”,曾国藩的人生境界陡然提升,其术愈柔,其道愈广;咸丰八年六月,奉旨援浙,他经过长沙,与左宗棠在一周之内数次深谈 ,并集“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为一联,请精于篆书的左宗棠书写,遂“交欢如初,不念旧恶” 。
两年后,发生樊燮事件,曾国藩帮了左宗棠一把。在谕旨密询如何使用左宗棠,“俾得尽其所长”时,曾国藩复奏:
“当此需才孔亟之际,或饬令办理湖南团防,或简用藩、臬等官,予以地方;俾得安心任事,必能感激图报,有裨时局” ;
一年后,朝命曾国藩节制安徽、江西、江苏、浙江四省军务,他一面力辞,一面极力保举左宗棠:
“(左宗棠)其才实可独当一面,应请皇上明降谕旨,令左宗棠督办浙江全省军务,所有该省主客各军均归节制” ;
旋即奉旨:“浙江巡抚著左宗棠补授” 。
经过“夺情”、樊案两次风波的考验,曾、左二人的关系在此时达到最为融洽的程度。尤其是曾国藩,不但做到了“不念旧恶”,还做到了左宗棠挽联所谓的“知人之明”,并由此体现“谋国之忠”的襟怀。但是,过此之后,曾、左这对命中注定的“冤家”因公因私两度交恶,又着实印证了左氏挽联所谓的“攻错若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