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世故,见到逸壮,总要为哥俩的天差地别感慨一番。开始我们怕逸壮难过,紧
赶着又是使眼色又是打岔。后来发现逸壮并无此念,他反倒很乐意听别人夸自己
的弟弟,听得眉飞色舞的,这使我们又高兴又难过。
招呼大壮吃饭时,我对老伴说,给小飞打个电话吧,好长时间没有他的电话
了。我挂通电话,屏幕上闪出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不是特别漂亮,但是极有风
度——其实她只是穿了一件睡衣,但她的眉间透着雍容自信,一看就知道是一个
大家闺秀,才女型的人物。看见我们,她从容地说:是伯父伯母吧,逸飞出去买
早点了,我在收拾屋子。有事吗?一会儿让逸飞把电话打回去。我说没事,这么
多天没接他的电话,爹妈惦记他。女子说,他很好,就是太忙,不知道他忙的是
什么,他研究的东西我弄不大懂。对了,我叫君兰,姓君名兰,这个姓比较少见,
所以报了名字后常常有人还追问我的姓。我是写文章的,和逸飞认识一年了。那
边坐着的是逸壮哥哥吧,代我向他问好。再见。
挂了电话,我骂道:小兔崽子,有了对象也不告诉一声,弄得咱俩手足无措,
人家君兰倒反客为主,说话的口气比我们还家常。老伴担心地说,看样子她的年
龄比小飞大。我说大两岁好,能管住他,咱们就少操心了。这位君兰的名字我在
报上见过,是京城有点名气的女作家。这当儿逸壮一直在远远地盯着屏幕,他疑
惑地问:这是飞弟的媳妇?飞飞的媳妇不是青云?我赶紧打岔:快吃饭快吃饭,
该上班了。
逸壮骑自行车走了,我仍悄悄跟后边作保镖。出了大门,碰见青云也去上班,
她照旧甜甜地笑着,问一声“靳伯早”。我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心里老大不忍。
中学时小飞跳过两级,比她小两岁,她今年该是27岁了,但婚事迟迟未定,我估
摸着她还是不能忘情于小飞。小飞跳到她的班级后,两人一直是全班的榜首:青
云是第一,小飞则在2 至5 名中跳动。我曾督促小飞向她学习,青云惨然道:靳
伯,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个“第一”是熬夜流汗硬拼出来的,小飞学得多轻松!
篮球、足球、围棋、篆刻、乐器,样样他都会一手,好像从没见他用功,但功课
又从没落到人后。靳伯,有时候我忍不住嫉妒他,爹妈为啥不给我一个像他那样
的好脑瓜呢。
那次谈话中她的“悲凉”给我印象很深,那不像是一个高中女孩的表情,所
以10年后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也可能当时她已经有了预感?在高三时,她的成绩
忽然垮了,不是慢慢下降,而是来了个大溃决。确确实实,就像是张得太紧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