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事生产、不屑经商的门阀中人,每月就巴心巴肝的等着这一天,他们的衣食住行、礼尚往来各种用度,全都要指着族里每月发放的钱粮来开销。好些人家里还等米下锅呢,怎么可能不着急?
可是他们越是着急,就越是不见账务院的船开来。眼瞧着码头上人越聚越多,想要转身都很困难。族人们的火气也不可避免的蹭蹭往上窜。“怎么回事儿,账务院的人磨蹭什么呢?!”
“就是,往常这会儿,早该把粮食从通洛仓运回来,已经发了好一会儿了。”
“是不是水门那边又有船对上了,把咱们的粮船堵在城外了?”有族人按照以往的经验猜测起来。
“就算粮船被堵在城外,可也没见着运钱的车啊!”其余人却断然摇头道:“咱们的钱可都存在账务院,总不至于车也被堵吧?”
“那不可能。”码头和陆坊之间都是陆阀的地盘,谁敢挡着给族人运钱的马车?不怕被愤怒的族人活吃了?
“那就奇了大怪了!”族人们嗓门越来越高道:“账务院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没动静,连个屁都不放一声!”
第一百八十七章头七
今天注定是陆坊的热闹日子,陆坊码头上人山人海,敬信坊的大街上也是人满为患。因为今天除了是阀中发放钱粮的日子,还是陆俭的头七……
这些天,在长老会不遗余力的造势之下,族人们对那陆俭死因的关注,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些人按照设计好的台词,在族人中一遍遍的重复讲来,别说效果还真不错,好些个族人都开始相信,陆俭的罪名是阀主强加给他的,他不过是斗争牺牲品这一说法了。
就算有人表示异议,说陆俭先是买凶杀人,然后亲自刺杀同族,而且他还纵容儿子不法,怎么都不能算是好人。那些人也会说,陆俭是不知情的,是被逼的。他做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不过是个可怜的父亲,为儿子报仇之类……总有许许多多的说辞为陆俭辩解。实在没法洗白的地方,便用一句‘死者为大’,又可以完美的搪塞过去。
越来越多的族人,开始对陆俭报以同情了。加之那些人又不断的把陆俭做过的好事拿出来讲,弄得很多人对陆俭好感倍增,远远超过了他活着的时候。
结果这几日,每天到敬信坊前来吊唁的族人都是络绎不绝。几天下来,陆俭的故宅门前已经被挽幛招魂幡、素纸素花之类的东西堆得看不见大门。花圈一直从他的大门口,摆满了整条敬信坊大街。
也不知那些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把好些纸人纸马之类的冥器,都堆在陆信的家门口。把个陆向气的七窍生烟,这不是咒自己死吗?见老爷子发火,护卫们便赶紧把那些冥器搬走,谁知第二天,那些冥器却又出现在他家门口。
护卫们本来以为是有人故意这样干,来恶心自家老爷老太爷。他们便半夜守在门口,想抓对方个现行,谁知那些纸人纸马,竟像活了一样,根本没有人动手,便自行移动到他们家门口。而且四周还有鬼火闪动,甚至还能听到鬼叫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