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所藏《宋案证据政府逐条辨明书底稿》及《亚细亚日报》所登《刺宋案证据之研究》,对若不去宋四字的解释从文字到内涵完全相同,均代表政府意思,认为:
文中若不去宋四字极当研究。去字解法颇多,虽非指定谋杀,然距宋死不远,或者应于此始动杀意。若不二字出自应口,是应纯为主动的。如谓政府前有此主使,则此时应何尚有自商口吻。果宋案发生于此,则应为谋杀造意者,难逃主使之罪,而非政府造意主使可证。[198]
今人对若不去宋一函的理解,也大体与袁、赵或政府方面的上述解释接近。如廖大伟认为:此段文字为刺宋意向的第一次明确表露,并及行动经费问题,当为‘宋案正式起始。[199]又说:物证、人证及疑犯武士英预审口供表明,此案系应桂馨最先动议、直接指使,洪述祖极力怂恿、躲在幕后。[200]张永则以若不去宋一函及梁山匪魁一电为据,认为:这一信一电是宋案最关键的证据。‘若不去宋说明是应夔丞主动提出了刺宋的阴谋,并且在没有得到回复的情况下,已经‘急急进行,并且‘已发紧急命令,又说明应夔丞自作主张开始实施暗杀。由此他得出结论:刺宋谋划发自上海而非北京,主动者是会党头目应夔丞。[201]朱怀远也将若不去宋一函视为应夔丞明确提出刺宋计划的证据,认为刺宋计划首由应夔丞明确提出。[202]
然而,国民党方面却不是这样理解的。《民立报》于应夔丞3月13日函后附加按语,将若不去宋四字视为应以除宋之说歆动中央之证据。[203]徐血儿更进一步认为,去宋动机虽然起于应夔丞,但若没有政府同意,不可能演成杀宋惨剧,为此他对赵秉钧及袁世凯两封勘电中所云进行了强有力的反驳。他说:
观此,则赵之所云云,仍系承认其收买提票之事,而于谋杀一层,无明确之事实足以证明其无关系也。有之,亦仅以应若不去宋为反挑之语,遂断定去宋之动机,起于应之自动耳。然观动机起自动等语词,若亦纯以文理解释之,则动机虽起于应,而必政府承诺之、允许之,然后始能演成此种事实也。应虽为自动,而必政府为之被动,然后始能合此两力以演成此种事实也。此诚所谓文理解释,皎然明白者也。应志在金钱,故其为政府解散共进会、解散欢迎国会团、收买刑事提票,盖无一非为博取金钱之目的而来。而政府亦以国民之金钱,利用若辈为鹰犬,交相为用,于收买提票一案,已尽呈袁、洪、应、赵等阴谋狼狠之状矣。至于杀人之事,何等重大,一旦破露,即难逃罪。设应非恃袁、赵之指使及袒护,应又何敢轻陷法网,自取死罪乎?夫使死宋先生而于应个人有莫大直接之利益者,则谓出于应个人之蓄意谋杀,犹可言也;而应于宋先生私人,并无私仇宿恨,其欲死宋先生,直接有莫大利益者,实为袁、赵则可知。谓袁、赵之出于被动,吾人尚不能信也。故倾陷之谋,可以金钱动应,而暗杀之谋则不能;金钱既难动,乃动之以勋位。应惑于虚荣之一念,而始冒死为之,此又情事显著者也。尤可证者,赵谓应犯谋刺宋教仁,其杀机起于《民立报》载宋在宁之演说,一语断定,非局中安能若是?以此杀机所由起求之,则所谓应为自动,尤见其不可信此宋先生在宁之演说,与袁、赵有密切关系,应性狡诡,心知其故,故以《民立报》所载者裁呈袁、赵,而遂为杀宋先生之一动机。此实袁、赵为主动,而洪、应为被动也,此尚有可以抵赖之余地乎?[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