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毕翻译家的上房客厅,一阵寒喧过后,田振开门见山地说:“毕先生,我是省城特工组的贾林,奉命前来拜访毕先生。”他边说边把一个小白皮本子递将过去。还说:“毕先生,经调查,赖武先生送的情报全是假的!”
毕翻译官搓着双手,迷惑不解:“假的?”
“对!假的!全是假的!赖武给省城送去的情报,不仅有山谷野平的签字,也还有你的笔迹呢。连你们宪兵队长恐怕也有受到牵连的危险,所以我特地来告诉先生。”
毕翻译官站起身来:“绝对不会,赖武的人马足有三十多个,全是皇军的心腹、内线,怎么会是假的?”
田振哈哈大笑:“你好糊涂,前些时候,不是说有雷管炸药皮箱私运到阳泉车站吗?不是说已经枪毙了晋民吗?还有,郗骆驼被枪杀、冯巡官被砍。五月端午,石太铁路被炸;七月初七,熔化厂门前哨兵被刺;仲秋晚上,辛兴一带把公路拦腰斩断;而今,石掌柜丧事中几十个弟兄又被打。中日满三国亲善,大东亚共存共荣,这么一个小城就镇不住,怎么对得起天皇陛下的恩赏?”他越说越气,弄得毕翻译官连连点头,心服口服。
田振一笑,把话这么一转:“可是呢,那赖武却把真情报送给这个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啊?”毕翻译官不禁头上冒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田振沉下脸来:“经过我们严刑拷打送情报的人,他吐露,在每礼拜五……”
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月份牌,又道:“对,是每礼拜五,明天吧!深夜十二点,上城阳春楼墙外的一棵老槐树洞里去取情报。”
毕翻译官连忙问道:“可靠吗?”
田振说:“你去报告山谷野平队长,多带些人马,一定要捉活的。这样,不仅可以洗刷你的嫌疑,而且对你也有好处,还可以得到更大的信任。”
毕翻译官非常感激,连连称谢,亲自把二人送出门后,立即更衣,直奔宪兵队见山谷野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说,山谷野平大动肝火,连忙布置阵势,要活捉“劣牛”赖武。
第二天,也就是礼拜五,打早,这天也正好是“登高赋新诗”的九月九重阳节。赖武照例吃了“小飞机”给他做的糕。糕,登高之意,官高、人高、步步高哪。换了衣服直奔宪兵队,见了队长,问寒问暖,还送上一盘热腾腾的黄米枣糕。山谷野平一看,青红丝、玫瑰片,米西米西的!核桃仁、瓜尖条,不错!挺好吃的。劣牛赖武压根不提什么送情报的事儿,山谷野平也不直说,两人是各怀鬼胎,各打主意,各使对策,各行方便。山谷野平也假惺惺地说:“赖先生,你的大大地好!今日是重阳节,来喝杯菊酒,这酒是明目润津,延年益寿的啊!”他还端一盆在娘子关弄来的上水石送给赖武说道:“赖君,苏东坡不是说过,‘我携此石归,袖中有东海’,这是块好石头,石不能言最可人啊!”他又拔弄着小罐里头的蟋蟀,“这头小蟋蟀,你猜是什么名号?”赖武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