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热烈,最后做出决定,先要紧紧盯住那个磨剪刀的可疑人。
蒙村煤矿新近换的一个日本矿长名叫中村,在日本矿业学院毕业,他不多言语,上级命他来这里采煤,同时还要受平定宪兵队山谷野平的指挥。阳泉的矿务局一直住着日本的“混成旅”,他也在受他们的领导。他整天钻研采煤,在日本就编著过一本《采煤学》,来到中国以后,他依旧整日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煤的各种构成成分,对矿工的死活不闻不问,矿上的?切公务,都由其下属人员料理,一切设施又都是由上边派置和修理,所以倒也放心。
蒙村矿的四周全围着铁丝网,四端又各建有一个小碉堡。这些碉堡表面上是为了防范八路军,实际上主要是怕矿工逃跑,中间还有一条深沟,矿工中有得传染病的或者闹事的,全在这里活埋。矿工们俗称“窑黑子”,都是在村里无田无房的赤贫户,生活艰难,无依无靠,来矿上下井,就是为了求碗饭吃。他们白天在井下劳动,夜晚就住在工棚里,砖头当枕头,麻袋当被子,也有几个矿工带着老婆孩子在这里糊口,每天能换来两顿高梁糊糊,就满不错了。
晋民每天统计矿上出煤的报表,来回调度车辆,有时候还得向中村矿长报告,中村见他办事踏实,特地把他提拔为课长。
这“瘦牛”在矿上一面给人们磨磨剪刀,一面拉拉家常。矿工和一些家属都很愿意和他拉呱。这天,晋民特意去查看,一眼便认出他就是在“保晋公司”门前搜查皮箱的“保安团”特务头子,而“瘦牛”也认出了来者正是上次坐黄包车的那位客商。
“必须把‘瘦牛’干掉!”晋民暗暗下了决心。他把这个情报派人连夜通知了田振、王纲。
田振很快就赶到了蒙村煤矿,同样也化装成一个磨剪子的,沿着工棚区大声喊道:“磨剪子来,锵菜刀!”
这可真怪,不大的地方,同时出现两家生意。“瘦牛”十分不快,他凑将过去,轻轻地说:“伙计,你再找个地方不好吗?你在这不是和我唱对台戏吗?”
田振瞟了他一眼:“伙计,你买卖做够了,也该让我来做一做,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瘦牛”正要生气,突然认出对方是上次拉黄包车的车夫。洪城河缴弟兄们枪的,不也是他吗?啊!是田振!“瘦牛”冒出一头冷汗,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快得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挑起担子对田振说:“老弟,行!我把生意让给你,你我同行,何必为这肩挑小担的营生伤了和气?”
“瘦牛”转了几个弯,从箱底摸出手枪,把肩挑一扔,换了一件上衣,连忙折下煤矿的一片松林里。他心里着急,为什么“肥牛”不来接应我?他慌里慌张正跑,迎面有一个警官站在了他面前。
“瘦牛”心想:“来的这个警官不正是文世科吗?”这文世科最近刚被矿长中村提拔为连长,他也知道“瘦牛”的底细,命令手下弟兄把他围住。
“瘦牛”一见是自家人,胆可就壮了。他笑嘻嘻地说道:“弟兄们辛苦了,快带我到你们队部去。”
文世科笑哈哈地说:“你不是磨剪刀的?”
“瘦牛”神情一变:“我……我……”,一时又不好当众说破,只好清了清嗓子:“你们不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