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人们立即涌向上房里屋,一推门,卫兵躺在血泊中,丫头还在那里发抖,却没有老太爷的踪影,老太爷哪去了?原来,人声鼎沸,洪章认为游击队又来了,所以连忙爬在床底下,好半天,才哼呀哼呀地出来。洪章定了定神,咬着牙道:“好小子田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干到底!”
第二天,他大儿子洪舟回来,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可就着了怕了。他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就看不惯日本人欺负中国人的行为。一次,因为他没有把日语背会,挨过一位叫阿麦先生的手板,所以一见到日本人就厌恶。可上次他偏帮着弟弟洪丹把乡下女子梁凤梅卖到**院,事后听说田振缴了弟弟的手枪,还劫女子出院,就感到自己非常后悔,他听说父亲坚决要和共产党作对,就进来劝解说:“爸爸,共产党深得民心,日本人在前线连连吃败仗,万一鬼子倒了,咱们可就完了呀。”
洪章厉声训斥道:“皇军?铁统的江山,钢铸的乾坤,绝对不会完的,共产党今天和我要枪,明天又要向我要粮,后天就要我的老命啦。我想好了,他们要枪,咱就痛痛快快的给他!”
洪舟说:“你可不能再象上次一样又设毒计害人家啦,田振也够义气了。”
洪章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他们共产党内部缺粮少枪,眼下非用武器不可,才派了田振这土匪佬东一拳西一脚的活动,其实,有啥了不起?”
正说话间,二儿子洪丹也回来了,他说:“如果给了人家枪,反回来再收拾咱们怎么办?爸爸,我觉得咱们应该打出去,不能光呆在家里,出村活动活动筋骨,也许能抓到田振。另外,皇军也不会坐山观虎斗”。“对!小丹的想法很合我的心意,小舟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就在税务所好好干,将来当个科长算了。”
“爸爸,我准备再上几年学,深造深造,你说行吗?”
“随便,随便,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当下,洪章集合起全城保安队的八百多人马,还增调了小镇上的一些亲信、特务、便衣,号称千人大队。山谷野平亲自列队欢送,他说:“你的先去,我马上接应。回来以后,我报告最高司令部,大大地奖赏的!”洪章?挺胸:“山哟吾拉狗扎一马是,谢谢了!”
他们浩浩荡荡直奔离城七十里地的锁簧去。
几次派特务打听,知道锁簧是接近“解放区”的边缘地带,一行人有的骑车,有的骑马,还有的抢了老百姓的毛驴骑着,二儿子洪丹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的几个兵丁都端着枪,扎着膏药旗儿,打着皇军的招牌神气地挺进。中间骑着高头枣红大马的便是洪章,他头戴军帽,身穿黄皮,脚蹬马靴,腰挂大洋刀,脖子上挂着德国望远镜,象一尊凶神在马上摇晃着发号施令。
洪章外出“剿匪”,洪府家里可惹恼了一个人。他就是大年初一洪章喝斥过,那剥葱切蒜,洗碗刷锅,端盘提壶的厨子刚刚。
刚刚的爷爷,是义和团的大师兄,在娘子关一带颇负盛名。刚刚的父亲当过“决死纵队”的战士,不幸牺牲。刚刚尽管有天大力气,但哪里是他的安身立命之地?来到洪家后,他实在看不惯洪家横行霸道的做法,随意吊打乡民,呼朋唤友,简直是所人间魔窟。上次他打抱不平,差点送了命,幸遇田振相救。本想跟着人家走,可又见人家都化装成一色的日本兵,咱粗布棉袄,乡言俗语,能行吗?大丈夫慢慢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