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之衡就是自己,他说中真的没什么出奇。
杜鸣春不想承认,经江之衡这么一说,他也回想起心口那股挥之不去的恨,确是出于杜听夏没有听自己的话生还下来的……饮恨。
可惜这些年来,他早已被铺天盖地的恨意淹没,慢慢的,他满脑子的恨就单纯化成对杜听夏的恨,恨他不懂事、恨他总是烦着自己、恨他不听话,总之对方想要什么,他对着干也就没错了。
但现在要他低头认同江之衡的说服,好像把自己弄得没面子似的。
面子?
他要来何用?
杜鸣春难得弹出除了恨意之外的疑问,他的瞳孔微微睁大,不是因为眼前的江之衡,而是他脑海久违地浮现除了那片火海的影像。
他看到自己跪在地上请求着什么,而坐在他面前的,是个身穿白袍的模糊身影,嘴唇开开合合的不知在说什么,他听不清那人全程说的什么,唯有那些满满恶意的话,盘旋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虽然说是我忘了跟他们不用打扫,但你也进来了这间办公室,把不该看的看到了,我知你为你家弟弟劳心劳力,这样吧,我手头有个实验,你过来参与一下,然后这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南教授,我听说你有法子弄到学位,你这实验风险太高,我这条命不要紧,但多加点尝头比较好吧?」
「哈哈,我喜欢你这种胆识,好,那就顺便给你弟弟一个学位!」
对,他本来就不需要面子,为了杜听夏他能赔上一切,区区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怎么把这点忘了?
他之所以恨,是因为自己赌上性命谋回来、认定适合杜听夏的前途,被对方一手推开。
他明明都想好了,即使自己不在,杜听夏怎么也算当了大学生,顺利毕业的话就不用像他一样,一生只能当个清洁工了。
他明明都想好了,南冲南潚回都不是人,即使爆炸也不会留下尸体,杜听夏发现数目不对,应该会毕生追查,这么就算是好好的活着吧?
听夏,他的听夏,他苦心希望对方能活下去的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