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铎却不疾不徐的接着说:
“老姜的工作记录上写着的,当年王保昌就是根据这个人提供的情报,准确的找到了三两叔工作组潜入的位置,但是关于骆驼的信息,整个宁远事件抓获人员却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连王保昌都是在行刑前才被我爹逼问出来的。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沾手边境到宁远的运毒通路,但是对警方的行动部署却了如指掌。”
说到这,姜铎转过脸看向林逆涛:
“你一直没有回临潭,而是悄悄潜伏到边境线上,是不是为了找他?”
“……你不能再管了。”
嗙啷一声!面碗被砸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姜铎再向前一挣爬起来,瞪着林逆涛,伸手扯下自己脖颈上隐隐泛黑的银戒指,甩到他面前:
“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再失踪一次,或者再死一次,我受不了!你当我瞎么?你手腕上的绷带,你变形突起的掌骨关节,你衬衫底下新愈合的刀口,这些年你一直在玩命作死呢是吧?!当年我给你喝的那碗歃血酒,你喝到狗肚子里去了?”
盯着那枚戒指,林逆涛眉目皱紧向后踉跄了一步,嘴唇颤栗到指尖,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
“……姜晓堂,他们烧死了我爹娘。”
边说着边颤抖着手接过戒指,放到唇边亲一亲。
又上前握住姜铎的左手腕,顺着他的指关节抠住拳缝,打开掌心,两手交握轻轻摩挲那道已融进血肉微微隆起的疤痕,执到唇边,低头虔诚的亲吻着。
最后,眼睛里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冒水光,林逆涛抬起头,眼底满是血丝,看着竟有些老态,深深注视姜铎时,再把戒指又放回他的掌心,一把握住,圈紧,生怕他再松开般拼命包覆住,两手交叠用力握着,鼻音浓重。
“姜晓堂,我只有你了。”
抽出手俯身上前,一把将林逆涛摁进怀里,姜铎拼尽全力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
“让我帮你好不好,不要瞒着我,不要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帮你把他们都找出来,我帮你报仇!帮你雪恨!然后你跟我回家,不要再受伤了!”
林逆涛只紧紧依靠却不出声,静听他胸腔内的心跳震颤,他很想答应,但他不敢答应。
从自己的和姜铎的人生并行相融开始,所有常识、原则、力气、脸皮,在他面前一定会土崩瓦解。
但今时不同往日,心底除了姜铎的面孔,还血浸了父母的魂灵,一想到这,胸腔搏动的气息只剩下烈火焚心的浓黑色,所以死志未尽前,自己不可能承诺,更没资格承诺。
但是,还能有三天。
林逆涛边在心内反复咀嚼,边使劲往姜铎怀抱里蹭了蹭,腻歪够了,才抬手小心的避过他颈肩伤处,攀着他的背,凑到他耳朵边轻声问他:
“有一阵子你突然听不见声音。查到原因了么?会有后遗症?”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姜铎低头苦笑,又恶狠狠的掐住他后脑勺,满是怨愤:
“你再生死不知个八年试试,我不但得耳聋,我命都能没了你信不信?”
心底掀起巨大的情潮,覆住身躯,有那么一瞬间,林逆涛觉得他和姜铎可能还是有未来的,一如他们一起拥有过过往。